謝翾的眉頭微蹙,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死前的景象。
這個時候,厲溫已沉浸在刑罰的藝術之中,並未察覺謝翾的異樣。
謝翾緊緊抓住手裡的利刃,直接將面前罪魂胸口的一片肉割了下來,與此同時,她感覺自己心口傳來鑽心的疼痛,這痛楚如此刻骨銘心——正是她死前接受的凌遲之刑。
她每回憶起一分,這魂體所承受的痛楚就多一分,但厲溫的教導不停,她的職責也還未完成。
「片到距離五臟六腑還有一紙厚的距離就行了,免得內臟流出來毀壞魂燈。」厲溫在血色大殿裡慢慢踱步——他還未消去對謝翾經歷的好奇心,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壓制這股本不該有的窺探欲。
他閉著眼與自己內心名為「好奇心」的巨獸搏鬥著,繼續指導謝翾:「到腿部時,要——」
「要避開腿部的大動脈,失血過多也會讓受刑者失去意識。」他還沒說完,謝翾就替他說了下去。
「嗯。」厲溫滿意點頭。
殿內兩旁的鬼差都在有條不紊做著自己的事情,無人注意到謝翾這裡的情況,此時的她已經割完罪魂的上半身。
她每給罪魂割一刀,她自己身上便也同樣掉下一片薄薄的肉,三千六百刀,一刀一刀回憶那蝕骨的痛楚,她的魂體自然因為意識的影響而產生變化。
謝翾身上穿的衣裳是鳳洵的尾羽所制,不沾任何髒污,謝翾自己的血也染不上去,所以只見乾燥的衣裙空落落地垂下,在謝翾的裙擺之下流淌著鮮血,殷紅鮮血上堆積著一片片自己身上掉下的碎肉。
割到——上半身只剩下支撐身體的骨架與鼓鼓囊囊堆積在肉膜里的內臟,這可怖的情狀全被鳳洵那件神奇的衣裳掩蓋支撐,純黑的裙擺上泛著七彩的暗芒,漂浮在粘膩的鮮血之上,這畫面詭異又美麗。
被鎖鏈束縛在謝翾面前受刑的罪魂一邊承受著凌遲的痛楚,一邊看著謝翾這般詭異的模樣,卻因為魂燈未滅保持清醒,只能放聲驚叫。
「你你你——你不是人!你好可怕!你是魔鬼!你是比魔鬼更可怕的怪物,啊啊啊!好疼——嗚嗚嗚。」
罪魂的哀嚎被謝翾無情的黑刃堵住,鋒利的刀鋒割去他的雙唇,與此同時謝翾自己蒼白面上的唇瓣也仿佛被一把無形刀刃割了下來。
罪魂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謝翾朝他張嘴,鮮血淋漓落下,她拉住了他的舌頭,利落一割。
血色殿內寂靜無聲,厲溫讚賞聲音傳來:「好,這個時候就是要割去嘴巴和舌頭,免得罪魂聒噪。」
謝翾低垂著眸子,將罪魂的耳朵削去,而後往他曾經最引以為傲——能輕易俘獲女子放心的面頰割去,罪魂已經無法發出哀嚎,謝翾臉上的肉片也如年久的壁畫油彩剝落一般紛紛往下落。
這一幕詭異至極,罪魂受到了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打擊,兩眼一翻,竟然被嚇得魂燈熄滅了。
「割完了?行刑完畢就回去吧。」厲溫還是沒有看謝翾,他還在抑制自己對謝翾的好奇心,這種窺探欲太過可怕,他必須將之完全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