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跳進水裡固定住羊皮筏子,隋玉和宋嫻舉著火把在一旁照亮,奴僕拽著推著駱駝走上羊皮筏子,駱駝怕晃蕩不定的筏子,它們死活不肯上船。
還是隋玉出面,她牽出由自己親手養大的駱駝「老三」「老四」,這是趙西平從戈壁灘出來後去沙漠射傷帶回去的小駱駝,它們不喜趙西平,但聽隋玉的話。她強硬地牽著「老三」上羊皮筏子,上去了就讓它屈膝跪伏下去,重心矮了,它又壓著,皮筏子就不動了。
有「老三」「老四」帶頭,還有「蛋殼」乖乖聽話,其他駱駝或多或少挨幾鞭子,再加上鹽磚誘惑,死拉硬拽都給趕上羊皮筏子。
一頭駱駝配個奴僕跟船守著,剩下的奴僕跟著隋玉和宋嫻分坐三個羊皮筏子,隋玉和宋嫻各帶兩個奴僕守著錢箱、香料箱、綢緞和皮貨。
「這一堆裝香料的箱子是胡商的吧?」船家問。
隋玉看他一眼,說:「不是啊,是我自己的。」
船家嗤笑一聲,「第一次走商吧?你那些駱駝明顯是頭一次渡河。」
「算是吧,我去年春天出關,冬天回敦煌陪孩子過年,今年四月才跟胡商做伴往東來。」隋玉望著倒映著月亮的河面,有些煩躁地說:「我男人在敦煌軍中任職,他是千戶,我又開客舍,實在不愁養家的錢,就是想離開敦煌看看。要不是他攔著,我二月底就跟著漢商過來了。」
船家早看出她是女子,此時隋玉說破身份他不算驚訝,至於她嘴上的「千戶丈夫」,船家判不出真假,就像這船香料,他有九成把握是胡商的,但不敢為了一成的不確定冒險。
「你認識螞蝗?」羊皮筏子行至河中央,船家又問。
「螞蝗的侄子跟我有交情,姓秦,家住大震關下。」多虧秦文山講得仔細,隋玉得知大河邊上有個地頭蛇叫「螞蝗」,她本是為了討價還價隨口一說,沒想到這會兒用上了。
船家沒再多言,羊皮筏子穩穩噹噹抵達河對岸。
先一步上岸的奴僕過來搬箱抬貨,羊皮筏子再次渡去河對岸接胡商。
「他們也不怕我們把香料和皮貨搶走了。」宋嫻突然發笑,「我們這會兒要是先跑了,他們要氣死。」
「跑又跑不過,人家還知道我們的根底,他們怕什麼。」隋玉看向水面,說:「敢千里迢迢穿越大漠來大漢經商的胡人,哪個不是狠茬子,我估摸著,他們身後都是跟權貴有聯繫的。」
宋嫻恍然,這倒是極有可能。
此時,河面突然「嘩」的一聲響,一艘羊皮筏子翻了,一船人都掉進河裡。船家水性最好,胡商的水性也不差,各自無事人一般,合力抬起羊皮筏子翻個面,爬上羊皮筏子繼續過河。
過了河,船家走了,胡商這才敢罵罵咧咧。
「他娘的,年年做這些小動作膈應人。」胡商脫下濕衣裳擰水,心裡恨不得擰了船家的頭,但過河又離不了這些人,除了罵,只能把自己氣得半死。
「你們單獨過河會怎麼樣?」宋嫻問。
「貨分開放,他們不敢把每艘羊皮筏子搞翻,就是我們多少要損失一些。」大當家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