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心中思緒萬千,腦子清醒的人都明白,一個漢人在關外,沒有家人相助,言語不通,沒有律法管束,一沒錢二沒屋,這人就是行走在狼群里的羊。不過也有人對自己心有僥倖,總覺得自己有立足的能力,今天得隋玉一番承諾,他們的心踏實了。
兩年,只需兩年,只要二黑能活命能立足,他們就能得自由。
「行,就這樣,我們走吧。」隋玉不再多說。
駱駝邁蹄,駝鈴聲響了,二黑看著熟悉的人離開,耳邊充斥著陌生的龜茲語,他慌了,他連下一頓飯都沒著落,他怎麼活啊?
二黑追了上去,他求到隋玉面前:「主子,我知道錯了,是我迷了心竅,是我心貪,我知道錯了,您帶我走吧。」
「不可能。」隋玉冷著臉,「趁我還沒反悔你離開吧,把我惹毛了我把你轉手賣了。」
「小人,呸。」小春紅唾他一臉,「那時候主子就不該救你。」
二黑停住腳,他慌亂地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駝隊走遠了,二黑突然醒悟,他沒有退路了,也沒了生路,他癱軟在地,臉朝下悶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220章 天山
張順走在後面偷偷望著隋玉,他設想過無數種二黑的下場,但怎麼都沒想到她就這麼輕巧地放過他,看似放過他,又斬斷他大半的生路,還震懾了其他心思浮動的人。他突然心安了,跟的主子仁義又果決,還是心有謀劃的,跟著她,只要忠於她,她就不會虧待他。
「主子,二黑的行囊還在駝背上,我給他送去?」青山突兀地開口。
隋玉回過頭,她掃他一眼,問:「他有什麼行囊?」
青山不吭聲了。
「他生不如死的時候是我救他出牢籠,才到我家的時候,他瘦得皮包骨,是我一粥一飯把他養胖,衣鞋都是我花錢置辦的,練武射箭是我丈夫教的,一文束脩沒收,可以說,他的半條命都是我的。」話里是指二黑,話外指著多少人,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隋玉口吻冷漠地說:「肯放他一條生路已是我仁善,仁善過頭就是傻,我拿我的東西去幫扶一個背叛我的人?你是在欺負我傻?」
青山當即跪下來認錯。
隋玉看他一眼,又冷眼掃視其他人,回過頭繼續驅著駱駝趕路。
一路無話,在日頭升到頭頂時,龜茲城被遠遠拋在身後,成了個土黃色的影子。
烏孫在龜茲西北方,龜茲國的正北方是溫宿國,兩國之間是青綠廣闊的草場,草場上牛羊成群,牧民的氈包跟著羊群和牛群遊走移動。
此時,牧民正在氈包外燒火做飯,炊煙裊裊升起,青綠的草場對映著悠悠藍天,人融於景,景融於畫。
路過一個牧民的氈包,牧民攔下商隊,他的妻子從氈包里抱出一捆羊皮和一條風乾的羊腿,想要跟商隊換東西。
「你們需要什麼?」隋玉問,「毛毯換不換?」
張順從駱駝背上解下一捆羊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