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遠頷首,很認同似的,「只你說的這個或許,只就事論事,我理解,但不能理解的還是你們。一個單純善良、膽小怕事的二十歲的女孩子要離家闖蕩,做為事事為她考慮的好友,你放心?做為沒有壞心的你的父母,也放心?
「雁臨到現在還要每個月跟她楊家伯伯伯母領零花錢,你猜楊家會不會同意她出去闖蕩?在院校、縣城都被一堆男孩子圍追堵截嚇得不輕的小破孩兒,楊家要是放心她離家在外,打今兒起,你說太陽是方的我都信。」
宋多多在心裡痛苦地哀嘆一聲。
陸修遠的話還沒完,也仍舊不見絲毫火氣:「楊家不給雁臨出遠門的錢,她怎麼辦?賣家當還是賣房子?似乎只有這些是楊家沒為她保管的東西,也一定做夢都想不到她敢動。
「這種事,要是沒有好朋友、好友的男朋友和親人給她打氣,我相信她做不出來。
「說來說去,歸根結底,雁臨從沒急著為前途甩掉隱憂,急的似乎是你們。」
宋多多心裡已有些毛骨悚然。說著說著,他竟以局外人的身份把局內人的心思剖析出來,雖然那些心思是局內人從沒意識到更不會承認的。當有些事的發生已成常態,人便會認為理所應當,哪裡會閒得反思誰為自己付出多少、應不應該。
陸修遠的目光有一刻的淡然悠遠,下一刻則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嘲諷,言辭更是一針見血,「雁臨把你們慣壞了。」
宋多多坐不住了。她已意識到,自己白來了這一趟。不,還不如不來,因為她又聽到陸修遠說:
「不要再打擾雁臨,我有責任更希望她過得開心。」
宋多多簡直是逃到了門外。
大軍追上來,把她帶的東西悉數交還,「遠哥只收親友的東西,麻煩你帶走。」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宋多多拎著東西僵立多時,才能舉步。
大軍折回去,看著陸修遠,欲言又止。他覺得小嫂子那邊的隱憂依然存在,比如姓宋的說她想離家闖蕩,萬一是真的怎麼辦?
陸修遠已又開始填寫面前的表格,「別跟你嫂子提。」
「記住了。」大軍糾結了片刻,還是問出擔心的事。
陸修遠一笑置之,「正撒著歡兒地賺錢呢,現在你讓她走她都不肯。」
大軍前思後想一陣子,恢復了笑眉笑眼的樣子,湊過去看了看那一疊文件,又看了看表格,再次變了臉色。
他把東西全奪到手裡躲到一邊研讀,末了,臉色已經隱隱發青,「跟家裡商量沒有?」
陸修遠不答,勾一勾手,「拿來。」
大軍看著他,眼神里全是擔憂、痛苦。
「拿來。」陸修遠略略加重語氣。
「給你!」大軍把紙張摔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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