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理屈詞窮。
到了還是林婉反應快一些,索性跟兒子沒理攪三分,「一件事說三回就是絮叨,就想讓我們記在心裡不再胡思亂想,你怎麼這麼看得起我們?說誰碎嘴糟糠倒打一耙呢?有這麼訓爹媽的土匪兒子沒有?」
陸博山底氣不足地幫腔:「確實夠土匪的。」
陸修遠又氣又笑,擺一擺手,想請這兩尊惹不起的佛給自己一會兒清淨。
林婉卻到了兒子面前,仰起頭,抬手撫著他的面容,「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再不會了。你爺爺奶奶說了我多少年不會帶孩子,你當是假的?我是真笨。」
陸修遠不落忍了,攬著母親的肩,「胡說八道也信,這麼容易糊弄,是夠笨的。」
林婉再也無法克制,頭抵著兒子的肩,悶聲痛哭起來。
這些日子,對家裡要瞞著兩頭的長輩,對外要雲淡風輕樂觀樂天,對兒子的心思每天揣摩八百回,卻是一句都不敢多問。
她早已處在崩潰的邊緣,此刻情緒經了這樣一場起伏,不能也不想克制脆弱的流露。
陸修遠連腦子都僵住了,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沒別的選擇,只好用眼神求助他爹。
他爹甩手站在一邊,說什麼哭一場也好。
陸修遠在心裡記了父親一筆,當下卻只能現學現賣地寬慰哄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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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臨和大軍聽到現在,心裡雖然酸楚得厲害,卻知道沒事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撤,省得等會兒長輩尷尬。
兩人一溜煙下樓,跑得比兔子還快,走出住院部大堂,信步到了後方的休息區域。
「嫂子,附近有個包子鋪,小籠包、大肉包特好吃,我請你吃。」大軍笑著揉一揉胃部,「我是真餓了,早上沒吃飯。」
「我請你吧。」雁臨取出小錢包拿錢。
「等你賺了錢再請我,等著。」大軍話沒說完,人已跑得老遠。
雁臨笑一下。
沒多久,大軍返回來,拎著兩個紙袋,一個裡面是四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另一個是葷素餡兒皆有的小包子,「也不知道你愛吃哪種,就都買了。」
「我嘗嘗。」雁臨笑盈盈的。
大軍拿出墊手的油紙,給她一張。
這時候,雁臨瞥見安醫生過來,忙笑著打招呼。對方是陸修遠的主治醫生。
安醫生四十來歲,有個維持多年的習慣,做完手術換完衣服,就會帶著餅乾、小點心到樓外的休息區,邊吃零食邊反思手術中有無疏忽。
他和雁臨打交道的次數少,印象很深也很好。見了她,忙笑著走過去。
雁臨和大軍當然少不得請他吃包子,後者更是說:「包子比零食有營養,也買多了,受累分擔幾個。」
誰再有心討好醫生,也不會用包子賄賂。安醫生笑說:「行啊,中午我給你們加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