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宮人挑剪了最新鮮的臘梅擺在花瓶中,散著淡淡的冷香,殿內氣氛著實說不上好。
時瑾初坐在位置上,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杯盞,仿佛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他掃了眼太后手中的佛珠,道:
「前些日子,底下人呈了一串檀木佛珠上來,聽說在秋靜寺開過光,兒臣待會就讓人給母后送來。」
殿內凝固的氣氛被他這一聲輕描淡寫的話直接打破,太后也有點泄氣,她能拿時瑾初怎麼辦?
打,打不得。
罵,他根本不痛不癢,半點不在乎。
太后捻著佛珠,讓自己心平氣和,許久,她仍是沒忍住地瞪了一眼時瑾初,有點惱:
「你就非得給她難堪?」
其實時瑾初入後宮的頻率不算高,一月中能有十日左右,據她所知,在高美人沒有入宮前,儀嬪再是得寵,也只是占了這其中的三四日罷了。
儀嬪身子骨弱,每當侍寢後,都得調息一番,聽聞,儀嬪才入宮就得了一個太醫專門照看她。
偏偏高美人搬入合頤宮後,他一連七日都去了聞樂苑,和他往日作風截然不同,她瞧過敬事房送來的卷宗,聞樂苑也不是日日夜中叫水。
說他不是故意的,太后壓根不信!
太后苦口婆心:「她終究是你表妹。」
時瑾初丟了手中的杯蓋,發出啪嗒一聲輕聲,他半耷拉著眸眼,打斷太后:
「朕說過,她進宮後,就只是會後宮嬪妃。」
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既想要入宮得寵,又想要表妹的待遇。
太后噎住,時瑾初的確是說過這番話,但誰知道他會真的說到做到,半點情面不講。
她皺眉:「你就那麼寶貝儀嬪?」
她了解她的孩子,若只是高美人入宮,他不至於給高美人這種難堪,說到底,還是高美人搬去合頤宮惹出的禍。
時瑾初情緒不變,頭都沒抬,道:「和她沒關係。」
太后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時瑾初扯唇,透著些許諷刺:
「她有個太后姑母,在朕面前得臉與否,應當也不是很重要。」
太后被堵得啞口無聲,也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這是在不滿高美人直接越過他和皇后,找她調換宮殿一事,他慣來霸道,高美人枉顧他的旨意,的確是會叫他不喜。
太后將儀嬪拋之腦後,有點頭疼地扶額:「即使如此,這些時日的冷待還不夠麼?」
時瑾初沒回這個話,他冷淡問:
「她找您訴苦了?」
太后沉默,高美人是沒有直說,但也有表現出低落和難過,強忍著裝作無事人一樣。
太后看得出來她的小心思,但太后總不能真的任由她被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