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安靜,響起她有氣無力的聲音:
「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你別怪她。」
邰諳窈朝秋鳴看了一眼,秋鳴立即服身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邰修容閉了閉眼,她啞聲:「你何必……」
邰諳窈打斷了她:
「姐姐不是說自己藥石無醫了麼?」
氣氛一下子變得死寂,邰修容看著眼前這個終於肯喊她姐姐的女子,一時間竟然覺得她格外陌生。
其實本來也就陌生。
十餘年的時間讓二人根本沒有什麼情誼,她被送入宮的價值只有替自己誕下皇嗣,誰甘心成為踏腳石?
於她而言,她不是她姐姐,而是她前路上不得不除掉的障礙。
邰修容聽見眼前女子平靜道:
「姐姐既然已經油盡燈枯,何不替我解決一下麻煩?」
邰修容的手都在顫,提起至親的生老病死,她話音中沒有一點波動,像是廢物利用一樣。
邰修容喉間溢出些許鐵鏽味。
她知道那是什麼,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邰修容握住杯盞,她杯中只有白水,她身體差得連茶水都喝不得,但她依舊緊緊握住杯盞,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察覺到一點暖意。
她堪堪啞聲:
「……那是人命。」
邰諳窈偏頭看了她許久,輕聲道:「她們害我的時候,也沒想過這是一條人命啊。」
「我知道姐姐心善,但我卻睚眥必報。」
她皺了皺臉,杏眸依舊透徹,她一蹙眉,讓人不禁覺得要是拒絕她簡直是十惡不赦,但她卻是問她:
「姐姐不願意幫我?」
邰修容呼吸急促了些許,她眼裡有悲傷:「你不怕做噩夢麼?」
邰諳窈覺得她有點煩了,話音也冷淡下來:
「我只怕過得不好,那才是夢魘。」
邰修容閉上眼,她知道她阻止不了邰諳窈,也知道她不會拒絕邰諳窈,許久,她說:「你去御前時,見到了舅舅。」
邰諳窈望著眼前人,覺得她的確是個好人,但某種程度上也是挺虛偽。
瞧,她不還是答應下來了麼。
在她眼底,邰家最是重要,什麼人命不人命的,都得給邰家讓步,包括她這個二妹妹也是。
邰諳窈和她四目相視,她勾唇:
「那又如何呢?」
「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聯繫,我是邰家的女兒,這輩子都改變不了,我的榮譽也是邰家的榮譽,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