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給她持著公筷給她夾了一塊魚肉,魚肉上的刺被挑得乾乾淨淨。
邰諳窈輕顫了下眼瞼,她偏頭朝時瑾初望了一眼。
她其實總是看不懂時瑾初。
她覺得時瑾初現在應該情緒很差,他眉眼間的神色淡淡也能說明這一點,但他還是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一言不發地給她挑著魚刺。
令人捉摸不透。
邰諳窈將魚肉咽下,但許是她被皇后今日的話影響到,又或許她今日在常樂軒聞多了血腥味,魚肉下肚的一瞬間,她總覺得有股腥味,讓她有點噁心,忍不住地想要作嘔。
她臉色一白,忙忙推開時瑾初,時瑾初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她轉身跑進來內殿。
時瑾初皺眉:
「怎麼回事?」
他起身跟上去,還未進去,就聽見一陣乾嘔聲。
時瑾初腳步一頓,他幾乎是立時意識到女子為何轉身進了內殿,她在避開他。
這宮中女子好像都是這樣,從不肯將醜態暴露在他面前。
他掀開二重簾,女子正抱著痰盂嘔吐,殿內泛起些許難聞的酸味,秋鳴手疾眼快地推開了窗,但散味再快,也還是殘餘了些許在殿內。
說實話,很難聞。
她臉上儘是蒼白,吐得狠了,杏眸都泛著緋紅,但意識到他進來的一瞬間,她還是迅速轉過身,背對著他,慌亂道:
「您進來做什麼?!」
許是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她聲音漸漸放緩,但依舊沒轉過身:「臣妾有些不便,請皇上先出去一下。」
她強忍著乾嘔,身子經不住一抖一抖的。
哪怕是教導嬤嬤來了,也得誇她一聲規矩懂事。
但也讓人格外不順眼。
時瑾初沒順著她,他徑直上前,他語氣聽不出情緒:
「忍什麼?」
在時瑾初替她拍撫後背時,邰諳窈渾身一僵,她沒有矯情,而是真的不想讓時瑾初見到她這一面。
兩人歡好時,他能忽視這些,只顧著心疼。
但日後她不得寵時呢,時瑾初再想起今日一幕,恐怕只剩下嫌惡。
事情根本不按她意願發展,那陣子噁心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氣惱,身體的難受讓她控制不住情緒,提高了聲音:
「您怎麼就不能聽臣妾的呢!」
四周驀然一靜。
聽出她的怨意,時瑾初手上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他問她:「難道朕應該不管你?」
她現在怨他不聽她的。
但如果他真的將她一人扔下,許是她又要惱他薄涼。
邰諳窈被他的話堵住,她不由得去想,如果剛才他真的走了,她會覺得舒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