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後宮之主,她會一點沒得到消息,有朝臣在御書房議事一事?
她心知肚明,但依舊來了御前,這隻說明一個訊息,她底氣十足。
而這份底氣,是來源於誰,他們心底都清楚。
眾人一碰面,雖然她什麼話都沒說,但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誰不是個人精?
鍾閣老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周閣老往他看了眼,心底知道他為何嘆氣,要他說,鍾家就是被虛榮迷了眼,先帝的確屬意鍾家姑娘做太子妃,但如今早不是先帝當家做主的時候了。
今日不同往日。
聖上不再需要家世過高的皇后,否則一旦誕下皇子,外戚只會權勢過盛,相反,他會極力打壓世家的能量。
聖上連母族高家都不肯給高位,豈會將皇后之位拱手讓給鍾家?
周閣老正是看得明白,才從來不會讓周貴嬪去爭那個位置,人都有野望,但要是超過界限,只會引來上位者的忌憚。
邰諳窈不知道他們心底的想法,她進了內殿,就瞧見了被扔在地上的奏摺。
她輕眨了眨眼,意識到適才君臣對話的氣氛絕對不會好,怪不得那些朝臣對她的態度那麼乖覺。
時瑾初也沒問她怎麼來了,他從台階下來,扶住她:「怎麼得空過來?」
時瑾初自然知道邰諳窈最近都在做什麼,對此,時瑾初只是放任,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既是皇后,豈能由得廢后的人在眼底蹦躂?
邰諳窈蹲下來,撿起了奏摺。
她掃了眼,時瑾初沒有阻止她,邰諳窈才低頭看向奏摺,奏摺正是在說要封后大典推遲一事。
邰諳窈看見上面冠冕堂皇的藉口,不由得氣悶:
「這朝堂和後宮也沒甚區別,各個都是虛偽得緊。」
私心就是私心,還要給私心扯上祖宗規矩的大旗。
時瑾初沒忍住地輕嘖了聲:「頭一次聽見罵人會把自己罵進去的。」
邰諳窈被他噎住,她稍惱地瞪向時瑾初,他在說誰虛偽呢?
但被這一打岔,邰諳窈的那點惱意也散了不少,她警惕地望向時瑾初:
「您不會答應了吧?」
時瑾初覺得她又在問廢話,他沒好氣道:
「你來與不來這一趟,都只會是一個結果。」
他自不可能讓選秀一事壓過她的風頭。
邰諳窈杏眸忍不住地輕顫了下,她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御書房內沒人,燃著薰香,角落養著一盆芍藥,邰諳窈掃過去一眼,她也來過御書房,但她記得第一次來時,御書房內還沒有養過芍藥。
她忽然想起曾經合頤宮內也種著一片芍藥。
等她搬入坤寧宮時,坤寧宮內的花圃也都被種上芍藥,見得久了,她也不得不偏愛些許這種嬌艷過盛的花,尤其是楊妃出浴。
邰諳窈的視線還停留在那盆芍藥上,如果她認得沒錯,那恰是一盆楊妃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