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絕不會說出當初那些話,白白給了主子希望。
她們甚至不敢生出哀怨,皇后剛讓楊嬪接觸二皇子,御前就傳來楊嬪晉升的旨意,如此聖眷濃厚,令她們對坤寧宮的態度不敢有一點不敬。
二皇子的去處塵埃落定後,有一件事,眾人再想忽視,也不得不抬到明面上。
五月底,杏花盛開,各處秀女也陸陸續續進入京城。
杜修容往日處理宮務得心順手,如今也常被邰諳窈拉壯丁,例如現在,她就在坤寧宮中替邰諳窈看帳本,但她今日有點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地瞥一眼邰諳窈。
邰諳窈不是沒察覺,但懶得理會,許久,見她沒有見好就收,還得寸進尺,邰諳窈終是抬起頭:
「看本宮做什麼?」
杜修容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再有兩日,秀女們就要入宮初選,臣妾擔心娘娘心情不好。」
邰諳窈納悶。
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選秀一事,有什麼心情不好的?
見她臉色納悶不似作偽,杜修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咽了聲音。
待午時左右,出了坤寧宮,玲瓏才低聲道:
「選秀是祖宗規矩,娘娘就是不高興,也無力阻止,您何必多言呢。」
萬一惹得娘娘不高興了,怎麼辦?
杜修容沉默地前行,許久,她才垂眸道:「你沒有發現一件事麼?」
玲瓏不解地望著她。
杜修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低聲:
「從娘娘待產至今,皇上從未踏足過其餘宮殿。」
話音甫落,玲瓏倏然睜大了眼,她細想一番,好像的確如此,皇后將近生產時,皇上日日都要去合頤宮守著,直到如今,也不見敬事房有過被翻牌的消息傳來。
玲瓏驚愕地咽了咽口水:「娘娘,您是說?」
杜修容眸中清醒,她回望坤寧宮,正有宮人恭敬地捧著芍藥走進去,那一盆盆楊妃出浴純白姣盛得仿佛要迷了人的眼,杜修容堪堪收回視線。
她也曾熟讀詩書,自然知道那一句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的詩詞。
芍藥自古以來便是定情之物。
皇上讓中省殿在坤寧宮種下一片芍藥時,當真是沒有半點心思麼?
杜修容不得而知,對於玲瓏的問題,她只能搖頭:
「本宮也不知道,是與不是,等秀女們入宮後,便知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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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諳窈覺得她本來也沒有在意選秀這件事的,或許是杜修容的話影響到了她,等杜修容走後,她手上拿著帳本,卻是許久沒有看進去一個字。
綏錦安靜地陪著她,片刻,她端上一杯茶水:
「娘娘是看困了麼?喝杯茶水,醒醒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