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眼楹窗外,閒庭內其實是點了兩盞蓮燈的,華燈如星雨,隱約照亮花圃內的那一片芍藥,邰諳窈輕咬了下唇,她忽然有點安靜下來。
她也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
她在鬧什麼呢?
選秀聲音出來時,喬氏還沒有被廢,如果時瑾初真的有立鍾氏女為後的心思,就不會有她這一遭。
從鍾氏女兩次選秀都沒過初選一事中,就看得出其實時瑾初對鍾氏女的態度尋常。
邰諳窈也不知道她在折騰什麼,她懨懨地拉下眼眸。
時瑾初就見到她忽然蔫吧下來,他極快地皺了下眉,看不得她這幅模樣,他倒寧願她像剛才那樣鬧騰。
邰諳窈理了理錦被,正要休戰地躺下來,驀然聽見時瑾初平靜的聲音:
「她得先帝看重,但朕只看重你。」
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她的皇后之位只會比任何人都固若磐石。
邰諳窈渾身一僵,她耳根子有點發熱,腦海有一剎間的空白,他聲音再平淡,也掩蓋不住這句話近乎是在表明心意。
某人的氣焰一下子就褪得一乾二淨,她吶聲道:
「臣、臣妾知道了。」
她不敢再說話。
她埋頭在錦被中,許久,有人掀開錦被,將她扒拉出來:「小心憋過氣去。」
邰諳窈的一張臉憋得通紅,她不由得慶幸,幸好殿內沒有點燈,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時瑾初不著痕跡地覷了眼某人,他指腹擦過她臉頰時,只摸到一片溫熱。
但某人臉皮薄,他若是拆穿某人,只怕會惹得一陣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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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時瑾初出了坤寧宮,回到御書房後,他想起昨晚女子問的話。
時瑾初其實挺納悶的,怎麼一個個的都那麼在意鍾氏女?
當初的喬氏也是。
鍾氏女能做太子妃,卻不能做皇后,父皇也清楚這個道理,否則當初父皇彌留之際,直接下旨讓鍾氏女做皇后得了。
他能不在乎喬氏怎麼想,卻沒辦法忽視女子的想法。
時瑾初承認,他待喬氏和邰諳窈的確有偏頗。
他叫來張德恭:
「此次選秀,鍾家可有遞摺子入宮?」
選秀時遞摺子,一般都是請皇室恩典,讓家中參加選秀的女子通過初選便被撂牌子出宮。
一入宮門深似海,不是每個人家都願意讓府中姑娘入宮的。
張德恭忙忙地搖了搖頭。
時瑾初眸眼間的情緒不由得地冷淡了些許,當初喬氏一而再地阻撓鍾氏女入宮,他看在眼底也懶得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