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徽鸞想著她臨死前問出的話沒得答覆,想起她手指攀上雲嵩的衣領卻終究沒能再見到那顆黑痣,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她狠狠閉眼,把自己從傷情的回憶中拉扯出來。
便聽沈之瑤說:「可惜世間並無女子科舉。」
「本宮看過的話本子裡有寫女子考科舉,仕途順暢,一路青雲直上。」
沈之瑤愣了一瞬,搖頭,帶了些許惋惜:「學子們進考場前是要驗明正身的,女扮男裝赴試,並不可取。」
「章晏禮,你給殿下尋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子?」沈知韞頗為嫌棄地覷了章雲馳一眼。
章雲馳無辜背刺,無奈道:「不是我給殿下尋的,是蕭……」
「可笑!女子不好好安於內宅,想什麼考科舉呢?」
「陛下仁德聖君,允女子進國子監已是皇恩浩蕩。科舉仕途是爺們兒的事,這世上哪有牝雞司晨的道理?」
沈之瑤眉眼輕抬,清清冷冷反問:「既如此,敢問世間男子可都榜上有名?明年秋試爾等可有信心?後年春闈可能金榜題名?」
第26章 河曲
見那幾名學子又羞又惱,數月來經義策論皆是第一的沈知韞也笑言晏晏地開了口。
「不若先與小女子比試一番?小女子是不怕輸的,只是你們若輸了,即便明後年上榜,也是丟人的呢。你們敢嗎?」
章雲馳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隨後,沈知韞收斂笑意,正色道:「我等談論女子仕途,並非是要與你們男子一較高下,而是想著,世間是否也能有一條康莊路是給女子的。爾等卻是怕一花開後百花殺,被女子搶盡風頭,丟盡臉面。」
「殊不知,臉面是要自己掙的,而不是靠打壓你的對手。」
沈之瑤聽了,也說:「大胤有定國安邦的宰甫將才,亦有躬耕樂道的閒散隱士,那為何女子除了安於內宅、相夫教子之外,不能有別的選擇?」
「這、這、這,於理不合!」
「荒謬!荒謬!簡直太荒謬了!」
「無怪乎聖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司業,他們……」
眼看著學子這邊越吵越激烈,特別是沈家倆姑娘的話越說越離譜,國子監監丞急得直冒汗,忍不住求助容諳。
容諳看著那邊,沒說話。
一直沉默的趙徽鸞冷冷勾唇:「你們是對本宮有什麼意見嗎?」
「本宮不過是閒來無事與好友談談話本故事,何時輪得到你們指摘?」
幾個沒事找事的學子忙低頭,連道「不敢」。
容諳同監丞道:「聽到了嗎?」
「啊?」
等容諳走遠了,國子監監丞才明白過來,容司業的意思是公主都說是談論話本了,無需小題大做。
陶玄知暗道殿下還是同小時候一般厲害,然後把目光從真寧公主身上收回來,宣布散學。
學子們生怕再度惹惱了真寧公主,一個個散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