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溫言把藥膏遞給丫鬟,囑咐她給裴晚棠上藥。
丫鬟遲疑片刻,同他說:「若是公子能親自給少夫人上藥,她想來會很開心。」
溫言垂著眼收拾桌案上的書冊,神色淡淡。
丫鬟憋屈極了,沒忍住又問:「公子沒什麼話想問奴婢的嗎?您真的信少夫人的臉是磕門板上磕的?」
見溫言仍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丫鬟恨恨一跺腳,跑開了。
溫言當然不信啊,那紅痕,分明是裴晚棠在裴府被扇了巴掌。
晚間回房,他在妝檯上放下一包水雲間的點心。
是夜寂靜。
因著朝堂上波雲詭譎,幾乎無人安枕。
汪全徹夜搜羅四方章奏,意圖一舉剷除梁自宗,仿佛已經看到他恆弟入閣,他汪府蒸蒸日上的場景,通宵達旦也不覺得累。
宋知鳴等人同樣不遺餘力較著勁。
幽禁府中的第七日,夜深人靜,梁自宗縮在後花園裡,一本又一本地往火盆里丟著帳冊文書。
盆中火燒得極旺,火光映著他晦暗難辨的臉,黑煙繚繞。
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人闖進來了!
驚得他一哆嗦,懷中一摞全丟進了火盆里,反而壓住了火光。
梁自宗著急不已,想找木棍戳幾下,一把長劍已經橫在他脖頸上,東廠番子嘩啦啦將他圍了一圈。
蕭青闌一腳踹翻了火盆。
「總算讓你們逮到兔子了。」玉衡宮裡,趙徽鸞翻著帳冊,扉頁上還留有火燒的痕跡。
蕭青闌自梁自宗幽禁後,就帶人守在梁府外,他搖頭嘆氣:「可惜遲了一會,已經燒毀四五成了。」
「已經挺好了。」趙徽鸞不貪心,她太清楚如果不是把梁自宗逼到這份上,這些隱秘的東西怎麼找得著呢?
可是她看了許久,仍不見半個「溫」字。
趙徽鸞放下帳冊,點著燒焦的扉頁,冷笑:「不愧是老賊啊,狡猾的,居然不留半點把柄!」
可是今晚出動了東廠,待會天一亮,朝臣們都會知道。
趙徽鸞想了想,挑出幾本給蕭青闌,讓他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東廠本就有監察百官之權,處理些貪贓枉法之徒是在蕭青闌職權之內的。
「這幾個呢,做的倒不是很過分。」
趙徽鸞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水至清則無魚。想是迫於無奈,同流合污了。本宮不介意給他們將功贖罪的機會。淨之,你且等著他們主動來找你吧。」
「奴才明白。」
蕭青闌知道,這是要收人為殿下所用。而他有這些冊子做拿捏,不怕人不主動找上來。
之後,梁自宗並一眾黨羽落馬,轟轟烈烈,抄家的抄家,斬首的斬首。
稍稍平穩下來,閣臣謝道安稱病不出,擺明了是不想與宋知鳴爭次輔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