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錯愕發愣,趙徽鸞蹙眉斥道:「還不過來?要本宮親自請你嗎?」
「是,殿下。」蕭青闌彎唇,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他腳下步子剛一動,身旁的衙役就紛紛亮出了刀刃,仿佛他再走一步,就會當場要了他性命。
然而,蕭青闌卻無半點畏懼,迎著兵刃就要往前走。
殿下讓他過去啊,他怎麼可以不過去?
趙徽鸞朝他狠瞪了一眼,他才頓住,抿了抿唇,安靜地看著與他幾步之遙的人。
大理寺卿顧志謙看著她浩蕩的架勢,沉聲道:「殿下這是何意?」
這個顧志謙趙徽鸞有印象,同現今的齊魯知府劉來時一樣,是當年不畏強權,與容諳一起查少女失蹤案的大理寺寺丞。
趙徽鸞勾唇,冷聲道:「這話該是本宮問你才對吧?顧大人此舉不怕寒了有功之臣的心嗎?」
「當日朝議,容首輔已經說過此案交由大理寺審理。」
「本宮可沒答應。再說,今日可是容首輔讓你逮捕蕭青闌的?」
顧志謙沉默了,但他態度依然很強硬。
想要在大理寺帶走蕭青闌,不可能!
「殿下,住手。」匆匆趕來的容諳正好看到趙徽鸞抽出念夏的劍,抵在了大理寺卿顧志謙的脖頸上。
看到容諳眉目清冷,周身散發著寒氣,趙徽鸞歪著腦袋,笑問:「容卿也是來阻本宮的嗎?」
容諳未語,只是面上冷意更甚。
兩人四目相對,僵持著。
趙徽鸞朝蕭青闌遞出手。
……
蕭青闌記得那日趙徽鸞同他說的話。
——首輔大人不徇私,連本宮手底下人的堪合都悉數收繳,你若落到他手裡,本宮可救不了你。
他以為,此番回京,他是要被殿下棄了的。
可是,殿下非但沒有棄他,反而來救他。
在蜀南沉寂數月的心,這一刻瘋狂地跳動,他想抓住面前伸過來的這隻手,可他能抓住嗎?
陰暗粗鄙如他,他配嗎?
他自請出京平叛,並沒有殿下想得那般為著將門虎子的胸懷抱負。
他是內侍,是閹人,他早沒有青雲志了。
他出京只是純粹為了逃避。
看吧,他就是這麼卑劣懦弱,骯髒殘敗,他是臭水溝里的爛泥。
他不敢讓殿下的光芒照見他心底骯髒醜陋的另一面,可他又萬分祈求光芒的降臨,那是他的,亦是他清除不掉的魔障。
對,就是魔障,此刻正在他心中無限滋生。
像藤蔓,裹緊他,束縛他,囚禁他。
……
許是不滿蕭青闌久無反應,趙徽鸞眉頭越蹙越緊,飛過去一個眼神要瞪人,卻見蕭青闌低頭看著她的手,猶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