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劉來時是首輔的人,而謝芷瑤出自長公主派系。
齊魯地的仕宦官紳收到京中消息,紛紛鬆了口氣。
長公主素來與首輔不合,且謝芷瑤是個女子,或許念書做文章是把好手,難不成還會查案破案不成?
天底下就沒有見了死人不害怕的女子!一個女寺丞,還不好拿捏?
所有人都耐下心來靜觀齊魯的形勢,期待著容首輔的新政出師不捷、無疾而終。
出乎意料的是,容諳比他們更耐得住性子。
謝芷瑤出京後,他壓根沒再管齊魯的事,而是按步就班,繼續按自己的步調推進大胤各地的清丈事宜。
更甚者,在安南侯雲嵩抵達江南不久,容諳給他發去了招募兵丁的詔令。命其在江南招募三千兵丁,嚴加訓練,為即將到來的海寇東犯做好準備。
「此一時,彼一時,太祖立國之初為謀穩定才定下招兵、練兵、掌兵三權分立的規矩,而今容首輔亦聲稱是為了強兵穩固邦國,那本宮與諸卿就拭目以待了,看看這支精兵究竟能有多厲害?」
瑤光殿的朝議上,趙徽鸞隨意撥弄著茶蓋,淺淺抿了口。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幾位朝臣,最終落到容諳身上。
容諳沒說話,但持反對意見的朝臣心下很不安。
從女子科舉一事就能看出長公主是個離經叛道的,沒想到首輔容諳比長公主更甚。
反正海寇東渡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那就且看看今年能不能徹底平息了海寇!
「殿下。」容諳取出一副捲軸,「這是臣初擬的詔令。」
詔令?又是什麼詔令?
這個容首輔有完沒完了?
底下朝臣面面相覷,暗自腹誹。
趙徽鸞示意蕭青闌去拿過來,一邊看,一邊聽容諳解釋。
他依據太祖言「法貴簡單,使人易曉」,意在將田賦、徭役等合併,計畝征銀,官收官解。
「臣的意思,是在已清丈完畢的幾個縣先試行數月。」
固然已有過心理準備,但聽到如此大刀闊斧地更改賦役,眾朝臣紛紛變了臉色。
有覺得此舉利國利民的,也有覺得這是紙上談兵,實際難以實施,反易招致民怨。
趙徽鸞沉吟稍許,道:「未曾實施,又怎知難以實施?便按容卿的意思,先挑幾地試行,如有不便,不必強行。」
她又點了安南邊上一個小縣,指明要在那裡試行。
記憶力好的朝臣當即想起來,如今在那個偏遠小縣主事的,正是去歲在玉衡宮跪請長公主監政時罵過容首輔「公器私用,借京察之舉,行剷除異己之實」的葛嶺。
也就都沉默著,安靜地退出了瑤光殿。
是夜,長公主府。
「謝殿下數次免臣後顧之憂。」
趙徽鸞毫無規矩地歪靠在矮榻上:「那容卿打算怎麼謝本宮?」
「殿下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