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搖頭,「叫我茯芍吧。」
茯芍也好,堂姐也罷,黎蚗都沒有再開口,他面向黎殃,沉默地立著。
轉眸之際,他看見黎殃眸中陰沉的不悅。
黎蚗低下頭,那抹不悅也隨之褪去,仿佛從未出現。
黎殃抱了抱茯芍,再度與她抵額相蹭,算作告別。
「不必遠送。」她很快收手,退後兩步,「告辭了。」
她走下階去,步姿清貴,金色的長髮垂著身後,成了茫茫雪景中最華美璀璨的澤光。
黎蚗亦步亦趨地跟在黎殃身後,始終落她半步,為她打著一方錦傘。
姊弟二妖徒步出宮,乘坐浮舟去了淮溢給他們準備的驛館別苑。
門外看不出異端,進入門內,氣氛驟然改變。
一層凡妖看不見的厚重結界將整個驛館籠罩其下;
兩側有十數名帶刀守衛侯立著,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檐角暗側、花盆底面更有咒術法陣的妖光流轉其中,寸土寸目皆是殺伐之氣。
黎殃朝著自己的主屋走去,迎面遇到三四批巡守、四五層卡哨,她在入門之時幻化出了長尾,凡她所過,皆起短促幹練的問候:「殿下。」
一個時辰前,這裡還只是淮溢提供的普通驛館,短短一個時辰,儼然成為了芙梃的堡壘。
房門在黎殃面前打開,比王后宮更暖的暖意撲面而來,包裹了他們。
蟒對溫度的要求比許多蛇要高,在黎殃進入屋子之前,隨行的婢女們已經更換了房間四壁里的暖石,將屋子烘得極旺。
太女在鋪了雪貂皮的長椅上坐下,長尾迤邐,可脊背直正如松。
黎蚗立在黎殃面前,沒有隨之落座。
他知道,姐姐生氣了。
「你今日是什麼態度?」房門合攏,座上的黎殃看向黎蚗,「來之前我和你說的,全都不記得了?」
黎蚗半斂著眼瞼沉默。
「說話。」
「……」那金色的眼睫顫了顫,末了,黎殃別過臉去,低低開口,「我只有一個姐姐。」
他不管那蛇後是什麼頂級雌蛇,是什麼僅剩的黃玉,對黎蚗來說,他永遠只有一個姐姐。
這橫空出世的堂姐,讓他排斥非常。
「她可以不是你的姐姐。」黎殃無甚所謂地靠上椅背,「你有本事,就讓她成為你的妻子。」
說到這裡,黎殃餘光一掃,問:「邏偣呢。」
門外的侍女答道,「邏偣大人回來更衣後,就進宮求見淮後了。」
黎殃看向黎蚗,目中之意溢於言表。
「姐姐,還是妻子,你只能選擇一樣。」她道,「如果辦不到,就滾回你的封地,我身邊不留無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