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抽噎著。
她身邊的大丫鬟便道:「確實是,二少爺走了,太太就沒日夜思念,沒有睡過一次整覺。」
宋燁抿著唇。
「我為你請脈。」秦流西把藥枕推了過去。
宋柳的心情微微平復了幾分,看著那散著淡淡藥味的藥枕,把右手放了上去。
宋燁鬆了一口氣,他就怕妹子的脾氣又要倔犟,不信秦流西而掉頭走。
秦流西雙指搭在宋柳的脈腕上,輕輕一觸,手感冰涼,她沒說話,只細細扶脈,不一會又換了另一隻手腕。
半晌,她才收回手,先看向宋燁,道:「令妹這是婦人病,將軍也要在這聽嗎?」
宋燁一愣,有些尷尬,心想你也是男子,我怎麼就聽不得?
「大夫但說無妨。」宋柳沙啞著聲道:「我這身體,我兄長也有點數。」
病人都不避嫌了,秦流西自然無不可,便問:「我剛才看太太走來,下盤不穩,腳步虛浮,敢問四肢可見麻木,身體酸軟?」
宋柳有些意外,點了點頭:「身體時常發酸軟綿,多見無力。」
「你六脈芤虛,可見澀脈,太太這病,持續半年以上吧?」
大丫鬟不等宋柳回話,便點頭代答:「自二少爺走了後,太太就病下了,仔細算算,少爺走了也有七個月了。」
「久病生郁,大虛夾寒,太太這是憂思過重,乃至於寒氣入體,鬱結長於心,才會生出崩漏之症。」秦流西淡淡道:「你面無潤色,口唇指甲均無光澤,久失陰元,長此已久下去,恐對壽元無益。」
宋柳沒想到秦流西年紀雖小,卻真有兩把刷子,抿著唇道:「我之前所看過的大夫也給開過方,只是久治不愈。」
她微微側頭,大丫鬟連忙把帶來的經方恭敬地呈遞上去,心想這小大夫是她見過的年紀最小的大夫,可斷症卻是絲毫不輸那些老大夫呢。
秦流西接過經方一看,發現都是四物湯,膠艾湯一類,也有加棉灰棕櫚的,但顯然只是緩解而不完全對症遏制。
「太太從前所服湯藥,都是以補益中氣來調理脾胃培元正氣,效果雖有緩解卻不能痊癒。尤其膠艾湯,膠艾止澀,會使血道壅塞產鬱結,崩漏時,這血塊自會積漲變大,而用升麻柴胡這樣的提舉之藥,則使元氣耗損,身體越發見虛,您看您走路都是腳步發虛的,可見這身體孱弱。」
她點著經方道:「藥不對症則不能愈,再者太太您憶子而倍感悲傷不能自拔,身體本就處於虛弱時,再添心傷,便是久不能愈。道醫有雲,陽生陰長,陽殺陰藏,是指陰陽二氣可以彼此促進生長,而無陽則陰不能生,我看太太脈象,卻是陰生陽藏,陰多陽少,所以你才會大虛夾寒,崩漏如泉涌。」
宋柳聽得一怔一怔的。
這說辭,比那些老大夫還要來得深奧。
宋燁他們也被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