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這個長嫂才只見過一面,雖病中長嫂來探望過自己幾次,但那時她正在昏迷,今夜來這一趟,心中也並沒有底氣能讓長嫂就聽自己的。
靜謐的屋內,只有蠟油與燈絨燃燒的聲音在嗞啦作響。
謝寶因跪坐在一旁置有紅底金繡仙鶴隱囊的坐席上,手肘輕靠著几案,白皙的指節扶在額側,陷入軟絨的臥兔里,明眸合上,聽見這聲求饒,鼻間嘆出嗤笑。
“三娘。”她半闔明眸,平視瞧著這位性子軟綿的娘子,唇齒碰撞間帶出絲恨鐵不成鋼的氣,又有憐憫在其中,“你可知道自己是在為誰求情嗎?”
林妙意稍楞,指腹有些侷促的搓揉著身上的襦裙,而後輕輕點頭,話帶著極重的鼻音,似是已經在哪裡哭過一場:“他們...他們是夫人極為信任的人,若是長嫂不經夫人同意就這麼處置他們,夫人心裡必定會對長嫂有所芥蒂,長嫂今年剛來林氏,到今日也不過攏共才兩月,何必要為這兩個奴僕去惹得夫人不喜歡?日後他們也必會在夫人跟前說盡長嫂的壞話,夫人再與長兄去說...”
嘆息聲輕輕起。
又重重落下。
這番為她的言論,她自然是想要領情的,要是在以前,這事也一定會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慢慢解決,她雖不是個喜歡與姑氏交惡的人,但自己也不是那山中不知世事險惡的玉兔。
那清冷善心的姮娥仙子自也不是她。
謝寶因垂下扶額的手,步搖上的垂珠隨之擺動:“夫人既然已經把家中的事情交與我來管,我便不怕什麼豺狼虎豹,家中有幾隻,我收拾幾隻,便是盡數豺狼,又如何?只要能護住家中的這些郎君娘子就好。”
“夫人愛與不愛都沒什麼,我有你長兄便足矣。”
婦人所依託的是男子,她已經瞧出幾分林業綏的表態。
至於餘下的,賭便是。
“可是長嫂...”林妙意咬唇的力又重了些,心裡在著急些什麼,但又不敢說出,只好用些匱乏之言來勸阻。
“三娘。”謝寶因喚了聲,輕緩開口,似撫慰,“你什麼都不必擔憂,有我在。”
林妙意忽然怔住,看著眼前這個面若明月的女子,只覺昏黃的燭光像給她鍍了層金光,不算大的眼眶瞬間盛滿淚意,即便是抬起頭,淚珠子也簌簌往下掉,張嘴就是哽咽聲:“長嫂,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謝寶因垂眸,不語。
林妙意陷入昏迷的那夜,滂沱的大雨之下,所掩藏的是一個少女最深處、最難以啟齒的秘密,自己也只是湊巧得以聆聽,再仔細一聯想過去的事情,尤其是李秀那句話。
日後能嫁去做高門世家享福的自然是家中的娘子,如今林氏只有一位娘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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