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反應極快的收回腳步,站在外面垂首:“歸家後,女君說身子乏頓,想要先睡睡,一直到現在也沒有醒過。”
林業綏進去內室,已經繞過素絹屏風,只聽他問道:“几案上的是什麼?”
前些日子,屋舍里的屏風絲絹被換成稍厚重的浣影紗,這紗素日裡也常用作春衣的裡面,這隔著屏風,外面再也瞧不見內室是何情形。
玉藻想了會兒,恍然記起那是什麼:“東邊三娘那邊派侍女給女君送來的清涼藥膏,說是專管心神被驚擾而起的不寧,想著等女君醒來再用的。”
隨後,內室傳來男子極淡的一聲“這兒不需要人了”,她才敢出去。
林業綏解開蹀躞帶,又解開側邊系帶,褪下濕透的官袍後,站在榻邊瞧了會兒女子,本想伸手去探體溫,又念及自己剛從雨中歸來,寒氣太重。
忽然,連通內室與湢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家主,水好了。”
侍女在童官喊門的時候,便已提水去湢室。
林業綏靜默著,後見女子睡意昏沉,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方離開去沐浴。
...
雨水漸豐,芭蕉葉折斷,見風雨難以抵擋,在竹葉間築巢的鳥雀連連飛離,自身難保下,也難以去管顧剛孵出來的雛鳥。
夢海浮沉,謝寶因似被鳥雛摔下的聲音給喚醒,緩緩睜眼,見內室點著羊頭盞銅燈,屋舍外面早已經暗下來,外面也果真下起夢裡的雨。
她往翠竹的方向望去,不知雛鳥活沒活下來。
林業綏沐浴出來,拿上巾帕,坐去炭盆邊的方杌上擦濕發,見女子醒來,茫然四顧,怕驚了她的心神,輕聲道:“睡一覺可有舒服些。”
男子溫潤的聲音,打斷她哀愁的多思。
謝寶因循聲去找,見到他人後,心裡莫名的鬆懈下來。
擦乾頭髮後,林業綏起身去到坐床邊,伸手探向女子臉頰:“還是不舒服?”
謝寶因這才記起自己前面好像未應聲,輕輕一笑,忍著腦袋的昏感搖頭:“我沒有不舒服。”
林業綏指腹撫摩了下,放緩語氣,哄道:“那先用晚食。”
謝寶因還是搖頭。
林業綏收回手,見她倦意仍重,想著或真不願吃,強吃下去反連累身子受苦,便也沒再繼續開口說吃晚食的事,念起那侍女說女子是心神被驚擾的不寧,又想起孫家連死三人的事,不知她都看到些什麼。
只好小心試探:“今日去孫家可是被嚇著了?”
謝寶因垂眸默了片刻,撐頭扶額,孫酆三人的屍體她並未瞧真切,後來也用白幡給蓋上,嚇是說不上的,只是...玉藻說她親眼瞧見是陸側庶親手把自己的兩個孩子給推下湖中。
柳側庶已被送去京兆府,眼前人必定知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