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珍果在稍遠的坐席跽坐,雖然心裡不捨得跟阿姊分開,但是跟著白姮學禮遵禮,這些日子又被范氏逼著學婦言婦行婦德,脾性還是被硬生生掰到沉穩,再看見婦人的眼神,立馬挺直腰背,不敢失禮。
謝寶因看著也沒有說什麼,從面前几案上,拿了顆熟到紅黑的櫻桃遞給范氏:“母親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本來早就應該來的,但是想著你需要養胎,林家主也要養傷,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來。”范氏伸手接過,繼續說著,“林家主重傷昏迷的時候,你肯定也慌忙到不行,我要是過來,那就是添亂,所以派遣家裡的僕婦來長樂巷,但是不能親自來安慰你,心裡還是過意部曲,就把那隻鸚鵡送過來陪陪你。”
僕婦端著兩碗冰酪進來後,謝珍果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半點聲響都沒有。
謝寶因好奇的看了幾眼,才笑著答范氏的話:“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尊長,而且你自己的身體也不好,要是因為我和郎君病倒,我們心裡更加過意不去,只要母親身體康健就行。”
婦人也變得欣慰:“慶幸沒什麼大礙,現在林家主擢升九卿,你們兩個又有自己孩子。”
謝寶因忽然感到心裡一陣噁心,趕緊吃著桑葚壓下去,孝順道:“母親和父親的身體可都還安康?”
“安康。”范氏有些不自然的應了聲,哪裡叫好,謝興被罷免大理寺卿,下調成長安令,等於謝氏又被削去一塊肉,謝賢那天歸家後,夜半都沒有回屋舍。
渭城謝氏從天下第一世族連降至最末,早就已經是外強中乾,謝賢能夠依靠的也只有當年在四大王的王邸做司馬幕僚時,與天子積攢的一點情義,所以當天子說出那番已經是顧及到他的話時,謝賢就明白要是自己再說,就會牽扯到朝堂中其他的謝氏子弟。
現在只希望家裡的六郎也能夠爭氣一點。
今天來長樂巷也是她自己的主意,謝賢在外面有所顧忌,她們婦人也有自己應該顧及的,林業綏擢升九卿,不管怎麼樣也得來走走,維繫感情。
幸好謝賢自己也明白這些,體諒她,所以並不阻攔。
想到這些,范氏的神色沉下,有她自己的打算,看見室內沒有僕婦侍女,又看見十娘一直埋頭吃,小聲說著:“當年這門婚事下來的時候,我與你父親心中也是特別擔憂,你是謝家的娘子,應該婚配的是王氏那樣的大族,我也知道你...”
她咽下後面的話,只說:“但是值得高興的是林家主也厲害,要是以後在朝中他們翁婿能夠互相幫襯,你也能過得好起來。”
謝寶因沉默著,聽出這句話裡面的意思,故意不接話,滿面愧疚:“現在郎君待我很好,你們心裡可以放心。”
說完,她也不再去壓著心裡的噁心,任由它衝上鼻腔和嗓子,然後抬眼朝玉藻看去,玉藻馬上心領神會,把器皿放過去,又趕緊去拿巾帕。
范氏還來不及說別的,馬上撐著憑几起身,上前去輕拍著女子的後背:“我有孕的時,都沒有像你這麼厲害,看了疾醫嗎?”
玉藻幫女子答道:“疾醫說是每個人都不同。”
謝珍果也擔憂的從席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