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風嚴苛,家族才能久盛。
玉藻端著銅盆從屋舍裡面出來,迎面就碰到男子在庭院,她故意開口提醒裡面的人:“家主。”
林業綏淡淡掃過一眼,沒做什麼理會,徑直走進居室,只看到女子跽坐在几案前面,腰身挺得筆直,長睫垂下,半遮明眸,在認真的看竹簡。
他心裡松下一口氣,沒有去打擾,直接脫木屐,坐在几案對面的席上,默默陪著。
可是一刻半過去,女子的竹簡都沒有再繼續動過,他就知道她心裡有事。
林業綏放下竹簡,先開口:“幼福沒話要與我說嗎?”
雖然前面已經盥洗過,但是眼尾還泛著紅,謝寶因不敢抬頭,只是眨了下眼,莞爾一笑:“不知道郎君想要讓我說什麼。”
“在蘭台宮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林業綏看見女子還要繼續裝作埋頭苦讀,直接伸手拿金棒撥弄著銅燈,語調裡面帶著幾分強硬,“事情不說清楚,就會成心結。”
謝寶因跽坐著,雙手放在腿上,她用手把竹簡滾出去了一點,然後指腹故意去磨著竹片頂端比較尖銳的地方,被燙傷的地方瞬即就像是被利刃割過,雖然很疼,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鬆開去磨竹片的手指,做著賢惠體貼的妻子,淺淺笑意掛在唇角:“初八是五公主的忌日,賢淑妃想要讓我們前去懷安觀祭拜,只是現在我有身孕,不能去緲山,要是郎君想去,我明天就囑咐家中奴僕準備好需要的東西。”
燈花忽然爆開,滾燙的油脂濺了滴在男子手背。
林業綏冷下聲:“你替我答應了?”
被油爆吸引視線的謝寶因完全沒有注意到男子問了什麼,趕緊把竹簡擱去一旁,著急撐著几案起身,找來藥膏後,在男子面前屈膝跪坐著,給他抹藥。
冰涼的觸感,散及周圍,林業綏凝起語氣:“幼福。”
男子的步步緊逼,讓謝寶因退無可退。
她收拾好心情,把太液池邊賢淑妃說的那些給精煉成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賢淑妃認為五公主才是郎君的原配宗婦,因為郎君為她守了三年的孝。”
清脆的一聲,金棒落在几案上面。
林業綏腕上青筋漸顯,眸里結起一層薄冰:“我與五公主連六禮都沒有行過,林氏家譜與皇室世譜也沒有任何記錄,賢淑妃認為又能算什麼?”
當年天子剛賜婚的時候,賢淑妃就一直哭著鬧著,覺得把自己女兒嫁來沒落的世家,以後不僅幫襯不了七大王,還會被纏上。
現在不過是看他逐漸起勢,所以心裡才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