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因抬頭望向屋檐下面那隻從謝家來的鸚鵡,自己怎麼會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而且也未必就是謝賢的尚書僕射被動了,只是想到謝氏將來的結局,心裡就難免會生幾分惋嘆。
“這裡好冷。”她終是說笑道。
聽到這句話,玉藻安心下來:“家主在居室,女君快回去。”
謝寶因吐口出氣,緩步走回居室。
室內,男子散著還帶濕意的墨發,踞坐在几案北面的坐席上,重新看起了那捲論道的《坐忘論》。
她脫下披在身上的鶴氅裘,拿去東壁的橫杆處歸置好後,去到几案旁的東面跽坐,然後拾起交刀,乾脆利落的吧燒完的燈芯頂端剪去,火苗閃了下,很快就燃得越來越亮。
眼前忽亮,林業綏抬眼,瞧著在安靜忙碌的女子,主動開口說道:“鄭彧調任為中書省長官,我到尚書省去填補他的空缺。”
謝寶因放下交刀,臀骨慢慢往後坐下去,併攏的雙腿被壓著,她重新拿起前面的竹簡,聽到男子說的話,直接便應:“陛下竟然讓鄭彧擔任了中書侍郎?”
她倒是不奇怪皇帝能夠這麼順心的就改變三省長官的任用,畢竟三族中的主心骨郁夷王氏已經罷手不管,她父親謝賢又是司徒,鄭彧心裡肯定有所不滿,現在他眼前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怎麼會輕易放過,而當另外兩個都同意了,父親要是聰明就不會反對。
只是中書省是三省中權力最高的,為事實上的第一宰相,中書令雖然是中書省長官,卻不過是個空殼子,僅僅只在太.祖朝和高祖朝任用過,其餘時候都不常設,都以中書侍郎為長官。
自從前年中書侍郎病故,天子也不再置,政務都由幾位中書舍人共同商議。
林業綏看不進去竹簡上面的字,乾脆不再看,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女子,開口答她:“任為中書令。”
不管是中書令還是中書侍郎,在這三年間,中書省都已經早被天子實際掌握,否則怎麼還敢讓鄭彧去。
謝寶因剛把竹簡攤開,試探問道:“陛下是不是已經動了那種心思。”
林業綏伸手攬住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女子,手掌極其自然的落在腰上,然後抱人來懷中,聽到這樣的問話,肅然起來:“三大王和七大王都入了宮。”
謝寶因乖乖待在男子懷中,長睫垂下,竟然沒有太子。
三省官員突然調動,還齊詔兩位大王。
要是天子真的崩逝,又改了儲君人選...三省長官一直都是被託孤的人選,新帝如果沒有正當理由,難以下手,自然就會用盡手段解決。
被先帝親點進入三省的男子豈不是入了虎口。
她想著想著,便失了神,手往竹簡那邊去摸的時候,忽然嘶了一聲,食指被交刀扎出了血,不知是急的,還是痛的,往後抬頭看向男子的時候,眸中波光粼粼,但是又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