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綏披了鶴氅裘,跟著在北面坐席踞坐:“幾口就能吃完。”
謝寶因笑著把漆盤推到男子面前,然後發現沒有箸,又擔心弄髒男子的手,她抬眼問道:“郎君可嫌我髒?”
林業綏劍眉微挑,十分坦然的笑答:“那裡都吃過了。”
謝寶因皺起鼻子,嗔笑看著他,又羞又臊,然後直起身體,跪在席上,用手拿了片臘干塞進男子嘴邊。
林業綏也笑起來,張嘴連著吃掉兩片:“幼福吃過了嗎?”
同牢禮上的祭食,新婦、新婿兩人共食後就表示要開始共同生活,而其餘人食用...聽說也會永不分離。
他從前是不信這些的。
謝寶因點頭,然後問:“夫人找郎君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林業綏簡單吐出幾字:“外祖父病重。”
謝寶因心中一驚:“怎麼突然就...”轉瞬,又想起陸氏這次來建鄴,為的就是到天台觀去做法會的,想必做的也是祈福祛災病類的。
只是沒跟她明說而已。
她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聽說夫人哭得很傷心,現在有沒有好點。”
“舅母今夜留在母親居住的屋舍陪著。”林業綏另作它言,“夫人也想要回去盡孝。”
“什麼時候走。”謝寶因倉皇問道,她知道男子肯定是答應了,又想起范氏給自己的帛書,思忖著開口,“我記得我們行親迎禮的那天日出時分,父親把一支野參也給了我,已經有些年歲,可能會管用。”
“幼福。”林業綏驀地沉下語氣,“那是你的妝奩,不應該好好守著?”
謝寶因默然,妝奩的確是女子的立身之本,但是這關乎人命,又那裡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的,大約是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郗氏,她心裡也說不上什麼怨恨,畢竟在博陵林氏,她只需要依靠自己的夫君,林氏家主。
她笑道:“我不一定有用得到的時候,就算以後需要用,再想辦法去找...”
需要用,就是性命危急的時候。
其實那本來就是謝賢與范氏留著給她生孩子的時候用,謝二娘說是病逝,其實是生完孩子大出血,用藥不及時,拖成頑疾,沒捱過一年就去了。
林業綏強硬的捉過女子的手腕,打斷女子剩下的話,有幾分冷淡:“依舅母的意思,他們已經用過了。”
謝寶因暗嘆口氣,這樣的話...那求神仙方術也沒用了。
她略加思索,又言:“那也還是得準備一些滋補藥物或是禮品給夫人帶回去,男子都有衣繡晝行,不能讓夫人回高平郡丟臉,更不能讓別人取笑我們博陵林氏。”
郗氏是嫁來建鄴的,現在博陵林氏開始起勢,時隔十幾年再回高平郡,該準備的東西都不能缺。
“衛鉚剛成婚,明天的成婦禮還需要完成,所以後天再離開。”林業綏拿帕子仔細給她擦去指腹上的油腥,“帶東西回去這件事情等明天睡醒,你命家中奴僕準備就行。”
謝寶因輕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