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同意,三娘同意,我有什麼不同意的。”謝寶因笑著開口打斷,眼裡那池湖水,不起一絲波瀾,“我只是你長嫂,你的婚事不應該由我管,至於六禮這些,我身為家中女君,會幫你預備好的。”
隨後,腿腳跪麻的林妙意一瘸一拐的離開。
王烹走後,童官也在黃昏時分之前趕到尚書省的值房中,從家中書齋里拿來男子多年前所寫的戰役文章,其中剖析了此役的得失成敗。
只是在提筆寫這些的時候,尚未成人穩重,不懂得政事和軍事。
他現在要重寫。
室內無人,林業綏改跽坐為箕踞,面向炭盆的身體也轉向案前,他提筆蘸硃砂,在原有的字跡旁邊,重新寫字。
他一如往常的問了句:“家中如何。”
童官愣住,因為知道家主這句話問的是女君,可是來的時候,女君特意命他不能跟家主說,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炭盆迸裂出響聲。
寫到雷霆二字的時候,林業綏沉聲道:“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童官趕緊跪下:“女君所懷胎兒潰敗。”
林業綏不說一言。
他手中的筆鋒長久不動,慢慢洇出一灘紅色,像道割出的傷口,緩緩流出鮮紅的血液。
黃藤紙上,一句“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才剛寫完,便沒有了下文。
童官駕著馬車,從尚書省到長樂巷的一路上不知道喊過多少句“尚書僕射的車,爾等竟敢阻攔”,才能在宵禁後趕回長樂坊。
停穩車駕,他搬來車凳放好,又趕緊踮起腳從車裡拿出柄十二骨青羅傘。
這些幾乎都是瞬間做完的。
緊接著,車帷被長指掀起。
林業綏幾步就下到巷道里。
童官立馬把撐開的羅傘遞給彎腰出車輿的男子,隨後拿出鶴氅裘給男子披上。
不過幾息間,林業綏已經撐著羅傘,入了家中,直接往北邊屋舍走去,整個人都沉寂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