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馬從喧鬧處跑到僻靜處以後,因有韁繩牽制著,速度開始漸慢,上面所騎乘的人見已到長樂巷,直接側身跳下。
等在門庭的童官見此情狀,疾行上前,低聲與他說了幾句話後,轉身入內,而穿官袍的人牽著馬,等在原地。
輾轉回到館舍樓宇後。
童官站在居室內,面朝男子叉手回稟:“敦煌郡的部曲傳來消息,那人已經找到,並且伏罪。”
過去三月以來,在尋訪完坊里街巷的百姓後,命世家畫者根據將幾人形貌製成畫像,有商販賈人認出幾人是隨商隊來建鄴的,又到東西兩市再次訪問,當即就知道姓氏且是來往西域的商隊,最後去官署查驗戶版,再到建鄴外郭的幾大城門查入驗人口。
不日就全部悉知。
但因他們並非來自同一商隊,故路線有所差異,所經郡縣亦不相同,就連返程西域的路線也未必會與來時一樣,所以月余前,特遣了氏族所養的甲士豪奴先循著幾條主要的走商路線逐一找去,最後得知其中兩人已經成功出關,離開本國疆域。
只剩下一人。
他們家主在得知後,沉默良久,屈指輕敲著案面,然已經動怒,隨即就命部曲快馬飛遞給敦煌郡守送去簡牘,最終在那人進出陽關時被俘獲。
今日消息剛傳來建鄴。
林業綏一夜未眠,精神困頓的從案前起身,踱步至盥洗處,而後雙手沒入漆盤的水中,不急不慌的澆洗著:“把她們的畫像送去給他認,郗夫人與楊夫人的也一併帶去。”
童貫見男子濯完手,遞上拭手的巾帕:“女君未回謝氏,而是親自前往了天台觀,不知可要遣人去接?”
林業綏思及昨日女子的泣訴,喉結滾了滾。
“不必。”
【📢作者有話說】
韓二郎:急了急了他急了,看來是兩樣都占啊(望天)
[1]解衣推食:脫下衣服給別人穿,讓出食物給別人吃。形容慷慨地給人以關心和幫助。《陳書&mdot;荀郎傳》:“郎更招致部曲;解衣推食;以相賑贍;眾至數萬人。”
[2]《左傳&mdot;桓公二年》:“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耦即偶。
[3]這裡的“主人”是相對賓客而言。
第106章 曾愛慕過
山阜川谷間, 霧氣瀰漫,山中萬物皆被隱藏其中,惟有處於山頂的天台觀能夠劃破白霧, 俯瞰這天下湯湯。
當年高宗在同胞阿姊羽化以後, 於喪姊的悲痛之餘,躬身提筆,伏案寫下“天台”二字定為觀名。
天台即天上雲台,遠望仿佛能與天相接,故在此建觀, 其中道意便是高宗他永遠都會在這裡等著迎接成為仙人的同胞阿姊回到人間,再享姊弟人倫。
而歲月流逝, 雲霧變幻,如今天台二字的寄意卻已然變成迎候神仙降臨,護佑李氏王朝永不衰敗。
謝寶因獨自一人佇立在碩大的殿柱旁,她下顎微抬, 仰首看那霧散了又聚,聚了再散,當年的那隻白鶴也早就飛入雲間不見, 尋不到蹤跡。
畢竟已八載年歲。
而祖師殿內的悠悠唱經聲與古老綿長的道韻相互交織, 依舊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