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瞳仁亮似清水, 眼神中混雜著委屈和依賴, 長了手一樣牢牢扒在他身上。
宋諫之這輩子皺眉的次數加起來, 怕是都沒有今天多。
他一手抄過攖寧後腰, 將人勒近了, 銳利的眸光一寸寸刮過她臉龐。
察覺到自己胸前緊貼著的小心臟跳得失了序, 怕成這樣, 還要裝傻, 他眸中寒色破了冰,浮出一抹盡在掌握的譏誚與戲謔。
狐狸尾巴還沒藏好就出來賣弄本事, 膽子真是越來越大, 就該狠狠給個教訓。
宋諫之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捉住你了, 小蠢貨。」
話音剛落,他面上溫熱, 落了極輕極快的一個吻。
像根輕飄飄的羽毛點在水面,只是泛起兩圈微不可見的漣漪,就被水珠打濕囚入湖底, 既輕, 又重如萬鈞。
分不清哪個更迫不及待。
攖寧親完便咯咯笑出了聲, 湊上去用嫩生生的臉蹭他, 兩根髮絲輕盈的撓在面上,卻細細收攏捆住了他胸腔那顆臟器, 攜來一陣生根似的酸癢。
隨著心臟的一次次跳動, 泵向全身上下每處、每寸,呼吸都沉住了。
宋諫之喉嚨發緊說不出話, 喉結忍耐的滾了滾。懷中人歪著圓腦袋靠在他肩上,瞧見這麼個會動的新奇玩意兒,呆呆的伸了手去捉。
一片微涼的酥麻襲來,冷熱相接。
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的情緒迫不及待要尋個出口,他低下頭,狠狠攥住了近在咫尺的那隻軟如凝脂的手。
宋諫之另一隻手猛地捏住了攖寧的後頸,逮貓兒一樣,嗓音壓得極低,遮住那絲艱澀:「再不安分,看我怎麼治你。」
攖寧被捏了手腕擒了脖子,疼得皺著鼻子,兩隻手茫然地握了拳,不知要先解救哪處,最後胡亂的搡在他胸前:「疼,我好疼,壞人。」
她那雙烏溜溜的眼中霎時包了豆大的淚珠,撲簌撲簌落在宋諫之前襟,暈開一團深色,
她慣來套著個能唬人的冷麵皮子,內里又生得沒心沒肺沒記性,被嚇到的時候常有,眼淚卻是一次沒見過,這陣,金豆子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威脅無用,宋諫之蹙著眉鬆了手,那小蠢貨立時蹬著床面往後蹭了兩下,寬鬆的白色布襪蹭掉小半,露出一截伶仃的腳腕。
她扭糖似的翻過身,一腦袋鑽進被子裡,不肯理人了。
人趴跪在床上,大半身子露在被子外面,只堪堪遮住了腦袋,蠢得要命。
宋諫之心中暗嘖一聲麻煩精,聽到身後傳來木匣並攏的輕微聲響,他側首看向瞧了小半天熱鬧的大夫,聲音里隱約透出兩分躁鬱:「她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