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要來州衙住,便是打定主意要將事情攤到明面上。
姜淮諄快走幾步, 站在宋諫之身側解釋道:「鹽政司的火已經滅了, 統共死了三人, 易鹽政使,卷庫的看守, 還有個小廝,但救火還算及時,卷庫的帳本明細大多保了下來。縱火之人尚未查明, 不過……那紅衣男子今日晌午淹死在河渠里, 被路人發現了屍首, 晚上便鬧了這一遭……」
他欲言又止, 不再做推斷。
宋諫之眸光微斂:「本王知道了。」
姜淮諄:「這地平時留人不多,不過打掃的乾淨, 你們先安心歇一晚, 我派人去聯繫官驛預備入住,剩下的事, 明日再說。」
說句話的功夫,官服還穿的不大立正的知府已匆匆趕了過來,身後跟了個府里的小廝,約莫是剛被人叫醒。
「晉王殿下,下官失禮不曾遠迎。」徐知遠行了個禮,衣角尚未整好,但禮行得工整毫不出錯,跟他這十數年的知府一樣,不出挑不招眼,但也沒有錯處。
瀘州百姓安居樂業,三分功可以算在他身上。
只是鹽政司在各州隸屬分立,不歸州衙管轄範圍,且鹽政使一家獨大,並未設監察之職,是以許知府便是有心也無力管束。
宋諫之略一抬手,拒了徐知府繁瑣的官話,他微微折眉,開口道:「明日晌午為本王約鹽行鹽商一見,地點訂到聚香坊。
「聚香……」
徐知府剛被下人喚醒,便聽聞鹽政司和晉王落腳的客棧都走了水,他驚出一身冷汗,不知晉王是何時來的瀘州,更不明安排在聚香坊這地,有什麼彎彎繞繞的門道。
但這場火是衝著誰來的,已是司馬昭之心,他下意識先考慮了安危問題,剛要說聚香坊近幾日出了命案,不大安生,就見晉王身後的姜淮諄,看著他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他立時截住了話頭,低頭應道:「是,那殿下好好歇息,下官先行告退。」
人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去。
院內一時靜了下來。
近衛仔細翻查了幾間廂房,確保了安全無礙,才來晉王身邊示意。
攖寧早就困得睜不開眼了,她不會騎馬,一路毫不客氣的蹭在宋諫之馬上打瞌睡,左右睡都一起睡過了,還窮講究什麼。
眼下她垂著圓腦袋閉著眼睛昏昏欲睡,得了能睡覺的信兒,剛要抬頭,便聽見正南的廂房『吱呀』一聲開了門。
這方平日見不著幾個人的內院老宅,約莫也沒成想自個兒今日這般熱鬧。
開門的男子身著襲天青便服,長發規整的束著髻,面色微白,月光一照,活脫脫一個芝蘭玉樹的清雋公子。對比漂亮凌厲到過分的晉王殿下,這人顯見溫和近人得多。
攖寧抬眸時懵了一瞬,眨巴眨巴眼才想起來叫人,聲音里是意外的喜色:「徐彥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