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馬車內的情形,倒是與昨夜有兩分相似,小小的一方暗室氤氳著曖,昧的風暴。
宋諫之眼底亦生了不易察覺的熱。
倆人倒是少見的想到一處去,攖寧烏溜溜的眼睛瞪圓了,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熱意熨帖在皮肉上,隱隱的癢意一點點往上攀,攖寧顧不上他話里暗藏的譏諷,只想甩脫,蹬是不敢蹬了,她就地翻了個身,故技重施,翹著屁股往前爬,挪了巴掌大的長度,就被那廝拽著腳踝拖了回去。
宋諫之目光沉沉的打在她身上,像一柄鋒寒的利刃。攖寧分明穿了厚實的春衫,在這份目光下卻無所遁形。
「下馬車吧,還要趕路呢。」她眼巴巴的瞅著宋諫之,鼻尖頂著一抹粉,怕得幾乎有些可憐了。
大約是她這幅可憐的小模樣,莫名取悅到了晉王殿下,才令他大發慈悲的鬆開手。
等到宋諫之下了馬車,攖寧才長長的舒一口氣,笨手笨腳的跟上去。
一行三人順著小道來到鹽場,周遭遍是翻了新土的田地,再往前個陡急的下坡,阻隔了視線,隔著半里有餘,布防的巡查便冒了頭。
看有人來,巡查手中戟槍一斜,攔住他們的去路:「前方是私人圈地,幾位還請繞路吧。」
他話里雖帶了個請字,卻說得毫不客氣。
刷了桐油的紅木槍棍反著微弱的光,映出宋諫之漂亮到凌厲的眼,還有眸中冰冷的殺意。
這兩里多走下來,睡得再深也醒神了,攖寧嚇了激靈兒,借著長袖遮掩拽了拽晉王殿下的衣角,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要奪人性命。
那今日這場戲就演不下去了。
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攖小寧不光要兜著自個兒的腦袋,還要為別人腦袋肩膀不分家發愁。
這般想著,她往後挪了半步,拽著小王爺衣角的手卻不肯鬆開。
宋諫之不著痕跡的的瞥她一眼,隨即掠向對面的巡查。
巡查視線本已移到了攖寧身上,這荒野之地,女子都少見,更何況美人。他們幹的又是常年不歸家的爛差事,最近的妓.院在五里外,說遠呢,倒也不算遠。年初就有人犯了不允私自外出的條律,耐不住偷偷跑去妓院,被領頭發現,生生挨了八十鞭,刑凳未下便斷了氣。
殺一儆百,再不安分的人看了這陣仗也該安分了,火氣上來至多抽苦役兩鞭子泄憤,哪裡敢動歪心思。
眼下見了攖寧,巡查的眼珠子都粘住了,眼神中流露著貪婪。
妓院不許去,是怕泄露鹽井信息,可這送上門的美人兒,不笑納就太虧了些。
他上前兩步,面朝攖寧的方向,語氣軟了下來:「小娘子可是不識路?你陪我半個…咳……」
話音未落,便是兩聲悶咳,他目眥欲裂,還想著說話,但鮮血嗆住了氣管和喉道,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模糊氣音
他低不下頭,自然也看不到自己被切斷了近乎半截的脖子,只是顫巍巍的伸手捂住飆血的喉嚨,驚恐的目光定在對面少年面上,仿佛看到了什麼鬼面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