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淳擔心路上出事,便只讓人說攖寧高燒不退,不知什麼原因。
是以姜祖父回府後也沒多問,徑直去了孫女臥房,進門就看見自家孫女塌邊坐著個年輕人,穿著一襲深色蟒袍,眉眼凌厲,容貌出眾,只是眼下一點極淺的青痕,有些煞風景。
姜淮淳在祖父身邊亦步亦趨的跟著,見狀解釋道:「祖父,這位是晉王殿下,王爺,這位是我……」
他話說到一半就卡了殼,讓晉王殿下跟著自家妹妹喚祖父,實在有些大不敬。
可沒等他猶豫著咂摸出個詞兒來,宋諫之便站起了身,頷首道:「有勞您。」
姜承照也不是個多話的性子,他草草打量過眼前的人,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上前搭起了脈。
邊搭脈邊瞧著攖寧的模樣,除了臉色紅的有些不正常,沒什麼精神頭臉頰看上去倒比在瀘州還多了點肉。
「是從昨日開始一直發熱嗎?有多久了?」
姜淮淳剛要搶答,便聽見晉王低聲回應道:「昨日午時開始發高熱,服藥也不見好,夜間勉強退了熱,辰時又燒起來,到現在。」
這可比他知道的全乎多了,姜淮淳心中詫異,悄悄瞥了眼晉王的臉色,奈何晉王一副八風不動的鎮定神情,叫人瞧不出心思,只有抿平的嘴角泄露出兩份擔憂。
姜祖父掃了自家孫子一眼,開口道:「祛熱的方子拿來給我。」
「在我這兒。」
姜淮淳本就隨身揣著方子,聞言直接遞了過去。
姜祖父看過方子,眉頭緩緩擰了起來:「這不是治療風寒的方子,誰給攖寧開的藥?」
他今年六十有七,但身體康健,不說鶴髮童顏,瞧上去也比同齡人年輕不少,一皺眉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是於大夫開的方子,」若說姜淮淳在家中最害怕的人,不是父親,而是祖父。
他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攖寧不是風寒,是…是被城郊鬧事的難民傳染了疫疾。」
說完他內疚的垂下頭,自家妹妹在眼皮底下出了這樣的茬子,他已然被內疚折磨了一宿。
姜祖父搭完攖寧左手的脈,又去搭右手。聽了這話,神色也不見半分緊張:「大夫來診治過了?」
此話一出,宋諫之眉眼微動,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下移,落在攖寧的臉上。
姜淮淳卻沒反應過來,他淺淺嘆了口氣:「沒有……小妹擔心傳染旁人,連門都不願開,是以於大夫只留下祛熱的方子。」
「胡鬧!」姜承照呵斥道:「這祛熱的方子兇猛,怎能隨意用?」
「可……」
姜淮淳還想辯駁一句,於大夫原話說得明白,疫疾發病來勢洶洶,只有下猛藥才能遏制,但對上自家祖父不認可的眼神,他又將話吞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