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好不容易得了個能溜走的機會,姜淮淳半秒不敢多留,忙不迭的應下轉身便走。
出門時,他悄悄瞅了攖寧一眼,想起這兩天的折騰,到底鬆了口氣。
無事便好。
房門被合上,屋裡便只剩了寡言少語的兩人,還有個話多但尚在昏迷中的攖寧。
姜承照沉默的翻過自家孫女的手臂,將衣袖擼上去,視線在掠過她手腕紅痕時滯了一下,那抹明顯是禁錮產生的紅,在少女瑩白的手腕上格外明顯。
他餘光掃了眼身後神色漠然的晉王,心底不由得生出自家小白菜被拱的難受。
曲池穴、合谷穴,姜祖父不置一詞,垂下眼認真的施針。
宋諫之在後面半倚著牆,目光隨著那一根又一根的銀針一齊落在攖寧身上。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
半晌過去。
姜祖父頗有技巧的轉動著手中的銀針,緩緩拔出,說了除自家孫女病情外的第一句話。
「照理來說,老夫該稱你一聲王爺,但有攖寧這層關係在,老夫就托大一回,不拘這些禮數了。」
姜承照目光專注的凝在銀針上,臉上沒什麼表情,連話都是語氣平平的,叫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應該的。」宋諫之神色不動,脊背卻在無形間挺直了兩分。
他大約知道小蠢貨那副冷皮子是從哪兒學來的了,不過她學得功夫不到家,乍看上去,尚有些八風不動的氣質,內里卻是個一掐就求饒的軟貨,狐狸尾巴藏都藏不住。
假客氣的招呼打完,姜祖父下一句話就鋒利多了。
「攖寧這門親事,我是不滿意的,也寫信勸過她父親。這孩子自幼跟在我身邊長大,我對她沒別的所求,只望她平安、康健、無憂,而不是送給你們做權力鬥爭的棋子。」
姜祖父手上動作未停,好似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話:「但他父親做官太久了,人是這樣,站在萬人之上太久,心也就變硬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稱得上萬人至上的,這屋裡就有一位。
宋諫之沒有應聲,只凝神看向榻上人。
攖寧頭髮拱得亂糟糟的,昨晚宋諫之生疏的給她拆掉髮髻,好不容易理順些,上午又被她翻來覆去的折騰成了雞窩。
看著她無意識擰起的兩根眉毛,再想起她平日皺著眉頭氣呼呼耍賴的模樣,宋諫之長睫微斂,日光斜斜透進來,映在他深黑的眼瞳中,蘊成濃稠的琥珀色。
他眼底的凌厲好似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