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在這事上彆扭過一下,但只是想不通徐彥珩在鹽場的目的,他解釋過自己就明白了,從沒有怪他的意思。於是攖寧認真的搖了搖頭,圓眼睛里滿是真誠:「沒什麼呀,你信不過我們很正常。換作是我,大約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攖小寧才不是黑芝麻湯圓那般斤斤計較的人!
攖寧無聲地挺起小胸脯,深覺自己此刻比晉王殿下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她這廂正暗暗自得,完全沒意識到她和宋諫之在一條船上待久了,那句「我們」有多自然。
徐彥珩沒有接話。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攖寧瞥一眼他的臉色,含淚攬下安慰人的活兒,結結巴巴道:「我說真的。換成旁人,不外乎各掃門前雪,你……你甘願為他人冒著性命風險……」
哼哧了半天,還沒說明白,她只能幹巴巴的補充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戲台上正唱到「寬心飲酒寶帳坐」,扮虞姬的旦角盈盈一拜,起身腳步輕快的行至鼓邊,手腕翻轉間,兩柄寶劍拿到了手中。
邊鼓聲隨之變得激烈,『虞姬』的腳步隨著鼓聲節奏,一踮一放,原地轉身,身姿輕盈似飛蝶,而後行至「項羽」面前,提劍抬腿,耍了個回花。
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喝彩。
「但是我來得晚了。」徐彥珩低聲道,尾音輕不可聞,像一聲嘆息消散在熱鬧里。
不管哪件事,都來得晚了。
人群不知何時起了騷亂,前頭的人往後踉蹌著,結結實實踩在攖寧腳上。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沒心思想身旁人的話。
徐彥珩見狀趕忙抬起手格擋在她面前,暫時抵住前面人的腳步。
腳得了救,攖寧低頭活動著腳腕,兩根細軟的眉毛皺巴起來,疼得齜牙咧嘴。
果然,有些熱鬧湊不得,現在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攖寧在心底暗暗給自己掬一捧辛酸淚。
她低著頭,並未發現台上的異樣。
只聽得耳邊傳來聲脆響,一痕雪亮銀光撩過人群,只衝著她門面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
後方射來一點寒光,挾著撕裂風的銳利,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寒光褪去,羽箭撞上劍尖,「鏘」一聲過後,雙雙落在人群中。
驚叫聲四起,人群如鳥獸散,攖寧一下子懵了,對上「虞姬」鎖定獵物的眼神,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有人要取她性命。
「走!」徐彥珩摁著她腦袋,將她擋在身側,想拉著人躲進慌亂的人群中。
「虞姬」手中另一柄劍也飛射而來,正截在他們要去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