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小姐的表兄,確實是個窮的。生的好又不能當飯吃,大家都不吱聲,只當默認。
大家都把話說開了,又沒有長輩在,事關終身大事,小姐們也沒的害臊。她一開了頭,還有兩位陳小姐都另換了目標,把主意打到同來踢球的少年書生頭上了。唯有兩位一門心思認定了趙十二,還有兩位放不下表兄。看中楊八郎的那位就道:「你們爭你們的,莫來壞我們的好事。」
陳淑惠就道:「你叫陳淑賢不要和我搶呀。她先巴著表哥不放,看見趙公子又移情別戀,水性楊花。」
被罵水性楊花的那個,惱了,怒道:「早上坐船,我站在船頭和表哥說話怎麼了?誰沒有和表哥說過句把話。倒是你,乍一見人家趙公子,就兩眼發直,一臉的花痴像。表哥站在邊上都替你難為情!」擼袖子就想動手。
她兩個在家就常吵,小時候打架要也常有,大了這還是頭一回。也有偏著淑惠的,也有偏著淑賢的,就把她兩個拉開。
陳夫人從老爺書房出來,打算再去敲打女兒,經過客院聽見裡頭的說話聲音,站在院門外聽了一會兒,氣的直哆嗦。她走到芳歌院裡,尋著還在繡花的沈姐,抱怨道:「這幾個侄女兒,怎麼就叫他們教成這樣,一個比一個不害臊。」
沈姐低頭繡花,不敢言語。陳夫人和她相處甚好,有些不方便在丈夫面前抱怨的話,都愛和她說說,見沈姐不答,她又道:「我看淑蘭和淑芬倒還好。你覺得呢?」
「都好。太太覺得哪個好,就是哪個呀。」沈姐笑道,一邊穿針一邊道:「倒是大小姐,今日實不該帶表小姐們出門,該打她幾下長長記性。」
「你背著人說她幾句罷。她如今也大了,我做嫡母的,要替她存體面。」陳夫人原是想數落沈姐的,沈姐這般說,她就換了說法,道:「給兒子娶媳婦,給女兒挑女婿,都要謹慎呢,看得見的好,都不是真好。總要慢慢兒察考。」
「夫人說的是。」沈姐把絲錢打了個結,專心繡花。
陳夫人看看擺在架子上的那些繡件,估計著芳歌的嫁妝也繡的差不多了,又道:「富春尚厚陪嫁,少什麼你再與我開單子,打發人去府城買。還有妝奩田,就是貴,也要先替女兒置幾頃,你且替我留心,挑幾個得力的管家將來與女兒陪嫁。」
沈姐一一答應,陳夫人要走,她就把陳夫人送到前頭去,看她房裡燈已經亮著了,曉得老爺今晚在她處歇,就徑直過去,笑道:「老爺可是看書累了?」
李大人笑道:「大舅尋我說知心話呢,又不好應他的,只有在你這裡躲一躲。夫人方才到你那裡去了?」
「嗯,說大小姐的嫁妝。」沈姐替李大人寬衣,笑道:「說要替大小姐置嫁奩田。」
「這個麼,不急不急。」李大人笑道:「休看現在地價漲快。秋收之後一定會跌下來。到時候休說還要花銀子買,人家說不定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