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生一愣,立刻道:「我自然要留下來。」
「即是如此,那你就留在涼州吧。」李鳳迤道。
「涼州?」忘生頓時一怔。
「不錯,這裡已是涼州。」李鳳迤道。
忘生愣怔不已,他明明應是在京城,卻壓根不知自己何時居然被帶回了涼州……看來這機璜樓便如那人所說,有太多暗藏的秘密……
李鳳迤沒必要跟他解釋,他讓忘生離開,自己卻低著頭半晌沒有再挪動一步。
幾步遠的木成舟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李鳳迤整個人已搖搖欲墜,他快步上前,伸手扶出李鳳迤,果然見到他一張臉早已煞白,李鳳迤好不容易站穩,才放開木成舟輕吐出一口氣道:「沒事了,別擔心,也別告訴楚情,免得他擔心。」
木成舟蹙眉看著他,不覺得他這副模樣回去楚情會看不出來,卻聽李鳳迤道:「再陪我一陣,等我感覺好了再回去,楚情就看不出來啦。」
回去的時候就見楚情站在店門口,看起來是等人,卻總有那麼點堵人的意思,他面色不怎麼好的仔細瞅著李鳳迤看了幾眼,這才有些緩和下來,然後轉身進屋了,李鳳迤摸摸鼻子,便也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楚情進的自然是他的房間,李鳳迤老老實實地喝藥洗漱,在他緊迫盯人的狀態下上床閉眼,楚情這才拿著臉盆和藥碗離開,離開前吹熄了燭燈,輕輕關上房門。
他穿過院子的時候看見木成舟的房門打開了,他見狀又重新繞了過去,木成舟果然在等他,見他走近了便問:「他怎麼樣了?」
「還好。」楚情見木成舟這麼一問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測了,他又對木成舟說了一句道:「還好木公子你在。」
「沒什麼。」木成舟溫和地笑笑說。
楚情低低嘆了一口氣道:「他大概也是不願我跟,故意選我抽不出身的時間去。」
他對段應樓的感情一樣很複雜,畢竟段應樓是他的養父,他比李鳳迤更早被段應樓收養,但對段應樓而言,他不如忘生聽話,也不如李鳳迤聰明,後來非得去學醫,那時候段應樓慈父的面目還沒有被拆穿,因此他實屬幸運,可是仔細想來,他為段應樓也研製了不少藥劑,想必段應樓對於他學醫一事不曾反對,理由也是在此。
楚情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當時他沒有遇見李鳳迤,李鳳迤也不會被連累至此,而段應樓的真面目也不會那麼早就被迫露出來,自己應該仍會以為是段家的一份子,但如果不學醫,段應樓會讓他學什麼?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李鳳迤時的情形,那個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可自己錦衣玉食,不愁吃穿,那個孩子卻赤著雙足,被寬大的僧衣包裹著,布料相當粗糙,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僧衣並不合身,袖子和下擺被剪刀隨隨便便剪短,松垮垮套在身上,拿一根寬布帶扎在腰上,看起來不倫不類。
那個時候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只是搖搖頭,什麼也說不上來,不過他很愛笑,雖然臉色不怎麼好,卻會對人討好的笑,後來楚情才知道,像他那樣的身世,要活下去,如果不會笑,根本連一口飯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