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執行什麼任務,他給完就跑了回去,江稚茵連傘都來不及給他打。
她的頭髮掛在耳後,傘仍舊維持著歪斜的動作,後背淋濕了一片,發尾也被打濕,耳邊傳來劇烈的,雨水碰擊傘面的聲響。
噼啪噼啪,像水擰成的炸彈或煙花。
在一片雨景里,江稚茵直起彎下的腰,盯著手裡的糖看了很久,然後收進口袋裡,抬步往樓上走。
樓道里常年積聚著陰濕的潮雨味,現在這味道更加濃郁,樓梯角落的花盆都被踢了個稀爛,牆上有各種兒童蠟筆畫,扶手上也覆上一些濕潤的感覺。
江稚茵站在熟悉的門口,一時沒想到他們之間哪裡還有這樣重要的事情要談,之前談過那麼多次,應該能說的都說了。
她剛抬了手要敲門,門自己「咔噠」一下打開了。
江稚茵怔愣一下,握住門把手拉開,聞祈就站在門口,眉眼之間空空蕩蕩,眼瞳深處一片漆黑,一點情緒都沒有顯露,淡色的唇線緊抿下撇著。
他本來就生得高,剛下飛機,還穿著襯衫,領口的扣子被暴力崩開兩顆,尚且能看見扯斷的線頭,袖口也擼了上去,小臂脹起幾道青筋脈絡。
再往下,江稚茵視線滯住,看見他勻稱瘦長的指尖上,虛虛勾著一副手銬。
她驚了一下,下意識要關門,聞祈沉默地拽住她胳膊,一邊拷住她的手腕,另一邊扣在他自己的手上,兩個人的手連在一起,無論握不握住,都已經掙逃不開。
江稚茵甩了幾下胳膊,難以置信道:「你發什麼瘋?鬆開!」
他保持緘默,眨眼的動作也很慢,睫毛落下再掀起,隨即突然提起胳膊,江稚茵往他邊上跌了幾步,聞祈就用另一隻手去關門,順便落了鎖。
「你想去哪兒?」他的嗓音仍舊平靜得不像話,「跟他見面?訂婚?」
聞祈突然溫和地笑了一下,眼睛彎著:「也帶上我怎麼樣?」
「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我訂什麼婚了?」
他唇角下落了,低斂著眼睛,指尖上蜷,觸到冰涼的鐐銬,一邊思考一邊輕輕擊打著:「你自己說我們之間不應該互相欺騙的,對吧?」
江稚茵的視線左右晃了一下,裝著傻:「所以呢?」
聞祈抬眼瞭她,好聽的嗓音被壓得沉重:「在我走之前,你說你不會跟他見面,你還是騙人了。」
「我稍微一不留意,稍微沒看住一會兒,你就要跟別人走了。」他抬了抬手,「那不如做什麼都帶上我。」
江稚茵眼睛都痛了,重重嘆出一口氣:「你覺得這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