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表面上聽了他的話,背地裡還是和那些婦人湊在一起,但好歹還記得家裡有他這麼個人,時時記得回來做飯洗衣。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要離婚,要帶著孩子走,或許還要和她那竹馬一起走。
說起離婚,他不確定她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仔細想來,第一次提及是在三月份,難不成她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做了夢?
陳庚望仰頭盯了會兒房梁,才偏過頭看著那道背影,淡淡的問道:「為什麼選這個時候?」
此時的宋慧娟被太陽曬著,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聽見這話,猛地直起身子看過來,疑惑地目光無聲地問詢著。
陳庚望故作坦然地對上了她的目光,為她解釋道:「為什麼現在離婚?」
現在?!
低頭看見微微隆起的小腹,宋慧娟大約明白了他說的現在。
說實話,她自己何嘗沒想過,為什麼上天讓她在這個時候回來,再早一點,即使他們已經結婚了,只要沒孩子,情況總比現在容易,又或者為什麼不再晚點,再晚點孩子們都生下來了,她也不用再熬那麼久了。
偏偏是現在,看似前後都有出路,但這兩條出路都太難了,不論選哪條路都不是好走的。
宋慧娟望著從窗外灑進來的陽光,兩眼渙散,緩緩地說道:「之前年紀小沒想明白,但有些事經歷過一回就明白了,仔細想想或許現在正好,就是離了,你也好找,不至於耽誤了你,許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罷。」
宋慧娟說完,竟抬起頭朝他笑了笑。
陳庚望聽著她避而不答,又見她露出難得一現的笑意,心下警鈴大作,面上卻是如何也笑不出來。
她說她經歷過一回。
經歷過一回?!
是了,她應當也是做過夢的,知曉了那些事,所以一定要離婚。
這樣溫和的話,不是現在的她能說出來的,像是一個旁觀者,無謂悲喜,更像是一個看透了事情的真面目的老人說出來的。
陳庚望的心口一點一點的僵硬,連帶著身子也一點一點的失了溫度,仿佛墜進了冰窖里,那漫天的冷意兜頭而下,浸入骨髓一般。
但還好,他所能想起的只到他死後,其餘的便不曉得了,那她應當也是如此的。
這麼想著,陳庚望仿佛再一次找到了得以喘息的,面上便得以重新恢復了往日的鎮定,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一定要離婚?」
他想不明白,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能為了什麼離婚呢?
為了婆媳矛盾?可上輩子不是也那麼過來了嗎?
為了孩子?可眼下孩子還沒生出來呢?
更何況如果真是為了孩子就更不應該離婚了,她一個人那麼點公分怎麼能養大一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