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岫嘴巴快,搶著說:「六郎是咱們自己家人,三郎是皇孫,在外頭,自然是三郎好,可咱們在家裡,娘子一定會說,六郎好。」
「不說自家人,假如娘子是薛娘子,或是鄭娘子,要選郎君的話,你說是六郎好呢,還是三郎好?」
綠岫用手指劃臉羞紅芍,「原來你想嫁男人了,還想嫁給六郎和三郎,好大的膽子。」
紅芍臉也紅透了,搡她一把,「我是問娘子,又不是自己想。」
綠岫顧自道:「你肯定是想嫁六郎,可六郎是咱們自家人,怎麼能行?所以我替娘子選了,就是李三郎,」她托著腮憧憬,「以後興許還能封妃子,當皇后。」
紅芍不忿,轉過頭來催皇甫南,「娘子,你說呀,選哪個?」
換做平時,皇甫南肯定要罵她倆說夢話,不過此刻在廟裡,四下無人,皇甫南也停下筆,饒有興致道:「他倆哪裡好,值得你們吵得不可開交?」
綠岫道:「三郎人品俊秀,身份尊貴,天下還有比他更好的郎君嗎?」
紅芍道:「六郎溫柔體貼,情深義重。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難道三郎無情?看看那馬鞍,說是給六郎的,誰還不知道,其實是給娘子的?」
皇甫南搖頭道:「今天看你好,對你溫柔體貼,明天也能對別人溫柔體貼,一副馬鞍,更不值什麼了,我看崔婕妤也沒有過得多快活。你們說的,簡直不值一提。」
綠岫和紅芍一起轉過頭來,愕然地望著窗里的皇甫南,「難道娘子覺得還有別人更好嗎?」
「六兄和三郎都很好,」 皇甫南將筆桿抵著下頦,也陷入了沉思,見兩個婢子眼睛都直勾勾的,她輕笑一聲,秀眉微揚,說:「女兒的一顆心,多麼重要,怎能輕易就託付給一個男人?譬如你們,就算看中了誰,也不能隨便就說出來呀。畢竟在這世上,你唯一能掌控和倚仗的,就只有自己的心。」
紅芍若有所思,綠岫卻似懂非懂,這時蒼頭戴著斗笠,匆匆地來到廊下,說:「有客借宿,住持說要來請娘子的示下。是個男客,還帶著刀。」
皇甫南很警惕,立即道:「不許留,叫他走。」
「是。」雷聲隆隆的,蒼頭老眼覷著天色,「這個時候,城門是進不去了,天氣也不好,」他嘀咕著,「好像是個做官的,唉,不要得罪他才好。」
皇甫南抬起頭,「他姓什麼?」
「他說叫阿普,沒有姓。」蒼頭說完,見皇甫南定在那裡,臉上怔怔的,還當她不高興,便說:「我去叫他走。」
「我不管。」皇甫南卻莫名改了主意,「叫住持自己看著辦吧。」她把佛經收起來,離開了窗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