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筆尖碰到身上,皇甫南頓時瑟縮起來,雪似的肌膚微微顫慄,她徒勞地掙扎著。
「阿普之豬。」寫下歪歪斜斜的一行烏爨字,阿普把毛筆湊到鼻子上聞了聞,又舔了一下筆尖,擰起眉,「糟了,是烏桕葉搗的汁,這下一輩子也洗不掉了。」
他故意地嘟囔著跳下榻,把皇甫南的手和肩膀鬆開了。
皇甫南把臉埋在臂彎,一點聲音也沒有。
「阿奼?」阿普遲疑著,她那頭髮很稠密,披散下來,把玲瓏的肩膀和側臉都蓋住了,薄如雲煙的衫裙堆在腰間,阿普有點不自在,只能專心盯著她的後腦勺。
叫阿奼沒有反應,阿普又換了個名字,「皇甫南?」他聲音輕了,湊到了她耳畔,「你哭了嗎?」
「你滾開!」皇甫南一腳把他的刀和袍服踢得老遠,刀身脫離了刀鞘,「哐」的一聲砸在地上。
終於攢足了力氣,皇甫南飛快地抓起衫子裹在身上,頭髮也來不及挽,奪路就要走。
阿普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把她的臉掰了過來,沒有眼淚,皇甫南不肯看他,別過臉冷斥道:「滾開,南蠻!」
「烏爨給了你骨血,蒼山和洱海養育了你,」阿普面色也冷了下來,雙眼烏沉沉的,裡頭有怒火,「小阿奼,你忘了自己的根。」
「我爺娘都死了,我沒有根。」皇甫南用力把他推開。
阿普沒有再追上去,見皇甫南要去推開門扉,他忽道:「我不是來抓你回去結婚的。你愛嫁給李靈鈞還是誰,都隨便,離皇帝遠一點,他老得快入土了。」
一個小女子勢單力薄的在宮裡,會被撕成碎片。
皇甫南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