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運足了內功,金刀迎風斜掃。一連幾聲脆響,那兩口彎刀依次被我斷成兩截。待我避過余鋒,馬上又飛起一腳,把她遠遠踢了出去。
這一回我看得精準,正踢在她的神闕穴上。她嘔出幾大口血,待要爬起再戰,卻是受了沉重的內傷,怎麼也支不起身子。
我攥緊金刀,徐徐走近。雖則言語不通,但我還是想盤問一下,她到底是誰,犬戎國為何派她至此,她又為何要殘害這許多人。
可當我走近時,我卻看到……
她在流淚。
……臉色像死灰一樣,無比的絕望。
我不明白,卻來不及問明白,也永遠不會明白了。
多半是怕我逼問,她拾起兩截斷刀,毫不遲疑地插進了心窩裡。
我待要阻攔,但已為時太晚。定下心來理一理頭緒,但覺面具上的腥氣越發濃郁,也不知是何等樣的劇毒,沖得我頭暈目眩。
我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卸了面具,先以長巾掩面,快馬加鞭往碣石關趕去。
這一路,我腦子裡翻來覆去,越想越覺困惑。
顯而易見,犬戎毀了約。不但貢品和公主全不見蹤影,還派了刺客埋伏來使。
可是……可是……
那客棧里又處處透著古怪。
院子裡的駿馬、苦腥味兒的劇毒、鋪滿地板的血跡、後廚的人肉……
這一切似乎都解釋不通。
更關鍵的,是那個埋伏的犬戎女子。
她若要擊殺來使,卻為何要殺害那麼多毫不相干之人,還要割下肉來烹食?
難道,僅僅是因為生性殘暴?
可又為什麼……
為什麼她交手時那般狂怒,最後又要絕望地流淚?
……似乎不只是一個奉命行事的刺客那樣簡單。
我想得頭痛欲裂,只覺這事態有些反常,一時無從定論。倉促回驛站收拾了一番,即刻策馬向南,前往秦州問一問師父。
第48章 公主(二)
歷經數日,我馬不停蹄趕到了羲和峰。
師父見我來訪,也是驚異不小,還道我已經陪送犬戎到漢京去了。我戰戰兢兢坦白說,貢物和公主都沒有接到,只能趕來問師父對策。
我師父素來不露喜怒,但那次是真的嚇到了,呵斥我說:「你怎的誤了事?這……這可是要殺頭的!」
我嚇得直跪下來,冷汗狂流,忙與師父核對了詔令,時日、地點都是準確無誤的,問題不大可能出在我身上。隨後便將那天的遭遇,仔仔細細地講給師父聽了。
師父一字一句地聽完,臉色越來越沉重。末了,他嘆口氣道:「起來吧,這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