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從下咽貫穿到後脖頸,又釘在身後的牆壁上,鮮血「滋滋」染紅了半邊牆。
彌留之際,子夜的瞳孔大張大馳,滿眼是那厲鬼密密麻麻的刺青,與瘋魔一樣的笑容。
花不二俯近少女的臉龐,輕吐蘭芳,吹動少女濡濕的耳鬢:「命,是我給你的……」
「你背叛我多少次,我就殺你多少次。」
話音落,鬼火「嚓」一聲猛拔出來。鮮血劃開斷續的弧線,好幾滴沾在花不二臉上。
她看著倒斃的「夫人」,舌尖舔去唇角的血漬。
腥氣化開,唇舌間咂摸了一會兒。
鮮的,香的,熱的……
苦的。
桃谷邊陲。
茅屋裡,浴桶升起蒼白的霧氣。蕭凰仰躺在在溫熱里,丹鳳眼緊閉著不願睜開。
左肋的重傷已被治癒,整副身心卻似奄奄一息。
肩胛上的硃砂字沾水化開,浴桶里泛起淡淡的紅。她抬手到肩後,有氣無力地擦了幾擦,擦掉那分不清的「一百零二」或是「一百零三」。
字雖擦去了,心裡還一絞一絞迴響著鈍痛——
「我該去找她了。」
「……你就當沒見過我好了。」
「別犯賤了。」
「給我!」
……
正當她滿腦子都是少女的冷言厲色時,突然閃過另一幅畫面——自己不知何時置身在一間昏暗的屋子,那紅衣厲鬼正揮起凶厲的鬼火,狠狠朝自己面門劈來!
「嘩啦——」驚駭之下,蕭凰翻身坐起。但看四周一派尋常的平靜,並不見什麼厲鬼。
她揉了揉晴明骨,難道是自己情傷太深,以致心神恍惚,出了幻覺?
可適才閃過的那一幕無比清晰,如親身所歷,大不像是幻覺。
若不是幻覺的話,那又是什麼?
且為什麼會看見那紅衣厲鬼,而不是……子夜?
「子夜」兩字剛冒出心頭,眼前又一次換了模樣。這次雖如電光火石,一掠即逝,但那厲鬼手心裡明晃晃的火刃,她看得一清二楚。
蕭凰突然發現了什麼端倪。
——這兩次,她都在想著子夜。
更早的,她想起沉睡時奇怪的夢境。雖過了幾個時辰,依然記憶猶新。
那夢裡,觀望,搖晃,眨動……像極了一個人觸目所及。
猛然間,她想起對戰姑獲鳥時,子夜在額頭刺出彎月的符形,將血月印在自己眉間。
難道說……
這一切,不是幻覺。
——是「天涯與共」!
蕭凰心裡「突」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