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尾巴都要被斬斷,巳娘卻像條死蛇一樣癱著不動,心灰意冷道:「砍了吧,反正也用不到了。」
溫苓被氣笑了。本想嚇唬嚇唬這老長蟲,誰知反倒給了她自作多情的藉口。她把菜刀一掄,刀面抵著蛇身嵌進砧板里。手一甩,把那赤練蛇扔在了地下:「你用或不用,與我何干?」
說完也不理她,就繼續切起了菜。
巳娘忍無可忍。她站起來變回人身,拉住溫苓的手臂,動用仙力把她扯到樹蔭底下,雙臂按在樹幹上困住了她:「我只想說說天譴咒的事——」
「我不想聽。」溫苓乾脆撇開了臉。
「我……」巳娘急得紅了眼眶,「我究竟哪裡做錯了,我求你說出來,別這樣折磨我……」
「你什麼都沒做錯。」對面的冷漠卻比怨恨更可怕,「我們只是仙凡不同路而已。」
「怎麼就不同路了?」
「你心裡明白。」
小徒孫油鹽不進,巳娘一時也說不過她。心裡一失措,又用起從前的老伎倆來。她用臂彎桎梏著她,自以為是地吻了上去。
可這次,溫苓才不會遂她所願。
「姓常的。」她竟舉起菜刀抵住她的吻,「我只想和你好聚好散。你若再糾纏我,就別怪我們散的太難看。」
說這狠話時,她就眼睜睜看著巳娘的淚水漫上來,落下的很輕,又很疼。
溫苓鼻尖一酸,用力把女人推開了。
這次巳娘無力再堅持。她變成小蛇,灰溜溜鑽進了草叢深處。
等那條赤練沒了蹤影,溫苓忍了好久的酸楚才狼狽地流下。
巳娘卑微的一面很難不令她動搖。她甚至在想,要不要聽她解釋她的天譴咒,要不要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她想起蘇槿臨終前難以釋懷的神色,想起巳娘早年時的□□無度……溫苓咬了咬牙,到底抹去了不值一錢的眼淚,轉身離開了那片草叢。
這天回到醫館,她照舊替爹爹接待病人。可切脈總要反覆三四次才肯斷病,寫方子也因跑神而廢了好幾張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
她藉口身子不舒坦,讓老爹和夥計頂了工,自己回閨房休息去了。
悶悶不樂臥了半天,心裡忽然冒出個離奇的激將法。
……她想試試那老長蟲,究竟是不是真的愛她。
如果不夠愛,就當是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如果她還愛,那麼……就當是給她提個醒兒,許她最後一次機會。
但若想做足戲,搭戲的必不可少。
溫苓乍一思量,業城裡出了長安醫館也沒什麼熟人,何況都是些鬚眉男子,無用又可厭。找他們做戲,得不償失。
——既然人不可用,那就用鬼好了。
她打定主意,就從床上爬起來,用針刺出左手中指的鮮血,寫了一張桃谷學來的離魂符。隨後便平平躺好,將紙符按在了自己的印堂穴上。
鬼道,無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