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蕭璨並非因此責罵發落,只是過了良久後半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這是不是就叫忠言逆耳?」蕭璨扭頭盯著裴玉戈似是自問說了一句,未等回答,便又帶了些氣同對方說道,「可惜…我不愛聽!」
說罷,便像個堵氣的孩子般拂袖而去。
得以在內院行走的侍從徐正禮在閒雜人離開後關切道:「公子客居王府,何必引火燒身,若有萬一,只怕侯爺鞭長莫及、護不得公子周全。」
裴玉戈面上並無懼意,聽到正禮用了客居二字,便知他比他弟弟要明白其中關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轉頭同一旁布菜的正言道:「吃不下了,去幫我把這幾天常看的書搬到院中小亭里,再抱個毯子過去墊著罷,我稍後過去院子裡歇著。」
正言知道這是公子打發他離開的意思,他自然也想為公子盡些力,剛要張口卻被大哥看破。徐正禮在旁插話道:「公子午後看書是素日習慣,你且去辦就是,這裡有我。」
半大少年張了張口,最終抵不過自家公子和大哥,只得把話憋了回去,行禮後出了擺飯的屋子,往裴玉戈如今住的臥房去了。
裴玉戈此時才輕嘆了口氣同一同長大的侍從說道:「我知你是為我擔憂,不過且寬心便是。雍親王並非心胸狹窄的跋扈之輩,他既能以紈絝假相迷惑世人多年,便不會輕易挾私報復……不過是個半大孩子,鬧些小孩子脾氣罷了。」
「公子不怕他是故意做給您看的麼?皇族子弟向來多疑多思,公子瞧著他小,我倒覺得他既如公子所言這般能忍,恐非心無城府之人,更是不得不防!」
裴玉戈篤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先帝與他生父褚王都是性情平和之人,他們兄弟能如此情深便佐證了這一點。若雍親王真的心思陰沉到預料到我此時想法,還假借被我看穿而做什麼事,那他心思未免過於深沉了些。可那種人…不會將臣子視為盟友,更不會不惜自污,寧願被世人詬病,也只想做個…咳、咳咳!」
徐正禮一個箭步上前,一邊幫忙輕拍後背,一邊取了懷中的藥瓶打開置於裴玉戈鼻下。
「公子今日同王爺說了許多,難免傷了些元氣,還是多歇著。您說的,正禮都明白。」
裴玉戈咳了一會兒方才緩過來些,他攥緊拳,低聲喃喃自語。
「我這身子…也不知…還能撐上多久…」
徐正禮聽得心一驚,忙半跪下去,扶著自家公子的肩臂,急道:「公子莫再說這些喪氣話,太醫院多的是杏林聖手,您如今名分上是雍親王妃,自然能比從前好些。」
裴玉戈長舒一口氣,神情卻難掩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