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開口,底下自有內侍將話重複給那跳舞的女子聽。只見那女子聽後,跪直身子,頭顱微微垂著向斜後方瞥了眼,也說不準到底在暼誰。再轉回身時雙手交疊貼在額頭上,伏身再行了一個大禮,等了一會兒被內侍官叫起時垂首朗聲道:「奴自幼時得雍王爺出手搭救便暗許芳心,今日僭越,只為圓多年夙願。此刻心愿一了,甘願一死以償僭越之罪。」
聲淚俱下,說得好是感人。
裴玉戈聽了全場鬧劇只覺得頭疼,勾心鬥角當真是沒半刻安生。此刻他雙手捧著一碗熱茶,垂眸只盯著茶湯出神。
蕭璨也壓根不管那女子說得如何動情,只歪頭小聲問道:「玉哥心情不佳?」
「並無,只是聽得有些累了。」
蕭璨聽裴玉戈略帶埋怨的語氣反倒是開心地笑了,又壓低聲道:「我也這麼覺得。馬車上你同我說的那些,我覺得倒可以再添上幾人,讓京中多熱鬧幾日。唉…可惜我裝病不像,恐怕還要勞煩玉哥幫我行這金蟬脫殼之計了。」
裴玉戈未說話,只放下茶碗朝蕭璨輕點了下頭。
正巧此時天子看過來詢問蕭璨如何想的,蕭璨打量著那獻舞女子,眼中說不上是厭惡。只是他方才察覺別有意圖之後已出言敲打警告了,不成想那女子同幕後之人執著,竟要做到這個份上,反倒是讓他覺得可笑。
不過面上蕭璨臉上笑容不減,將那楚楚可憐的舞女打量了一番後道:「皇兄恕罪,臣弟實在不記得還有一茬事。不過臣弟向來不拒美人,瞧著雖遠不及玉哥一成美貌,勉強倒也……」
「咳咳、咳!」
話未說完,身側之人便已捂著心口、臉色發白靠在了他身上。蕭璨臉色一變,笑容也全斂了去,瞧著是真的著急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殿內人都忘記了那獻舞的女子。畢竟裴玉戈天生體弱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蕭璨快要大婚的頭幾日,京中不少盤口便已開了賭局,各府私下也有不少閒話,好事的都在猜測雍親王府辦喪事。可玩笑歸玩笑,人若在宮宴上出了事,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速去將值守太醫傳去後殿。」蕭棟皺眉,卻還是朗聲吩咐宮人去請太醫,又差人將人扶去後殿歇著。
蕭璨沒讓那些宮人近前,拱手向天子告罪後便彎腰親自將人打橫抱起,旁邊引路的宮人愣了下,被蕭璨催促了一句後忙低頭領著人往後殿去了。
待蕭璨抱著人去了後殿,殷皇后起身向蕭棟屈膝行禮。天子被攪了心思,揮揮手示意皇后去處理,殿內眾人皆垂首噤聲,便是方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奚昭儀見狀也安靜閉上了嘴。至於那女子…皇后只讓人先帶下去,留待之後吩咐。
殷皇后在側小聲詢問道:「陛下,可要接著傳歌舞?」
蕭棟此刻心思煩得很,根本沒了興致,他捏了捏額角,冷聲道:「朕今日乏了,眾卿自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