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便聽下邊人說玉哥在院子裡站了半個多時辰?」
「不礙事,我自己來就行。」
裴玉戈由著蕭璨餵了幾勺湯才抬手去拿湯碗,蕭璨此刻確實沒有旖旎心思,便放手遞了過去。他也不多問主院的安排,只解了大氅的帶子,將換下的大氅遞給丫鬟拿走,自己挪了把凳子過來坐在旁邊看裴玉戈喝湯。
等那一碗湯見了底,沈娘子親自過去接了空碗,又遞過來一個瓷瓶道:「王妃平日順氣安神的藥丸,方才進來時外面的徐小哥兒讓妾身帶進來的。」
裴玉戈接過藥瓶時不由抬頭多瞧了沈娘子一眼,哪怕藥確實是徐正禮擔心自己讓幫忙送進來的,可自方才起,沈娘子一應時間安排得十分恰當,仿佛什麼事她都料准了,開口的時機也卡得巧妙,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失一般得好。
等裴玉戈服了藥,那口氣順了些,蕭璨才開口解釋了自己晚歸的原因。
「今夜我們正準備走的時候,殷緒自己撞上來了,我把他綁了關書房下面的暗室里了。」
雖說書房底下有暗室這事裴玉戈今日剛聽說,可他並未表露出意外,畢竟高門大戶中哪家沒個見不得光的地方。
「殷緒是吏部侍郎,又是殷綽的嫡長子,他這一失蹤,只怕明日起,我們與殷綽之間的矛盾便會被擺到檯面上。」
「我知道。他兒子是自己撞上來的,有些膽氣,不過……腦子不怎麼靈光。照殷岫的說法,他這位名義上的大哥知道的應該並不多。」
裴玉戈沉默片刻後沉聲問道:「明珠,你打算…滅他的口麼?」
「現在還沒這個念頭。我不想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就像皇嫂和殷岫雖然也是殷家人,可我卻從未想過要傷他們一樣。」
提起殷岫,裴玉戈目光微沉,似是想起了白日裡殷岫說的話,拳頭微攥了攥後方下定心思道:「殷岫今日應邀過府……說了些有關你皇兄皇嫂的事。」
蕭璨微蹙眉問道:「他說了什麼?」
「他說陛下如今變了,他瞧著自己親姐人前光彩人後哀愁。」至於殷岫斷言說蕭璨早晚有一日會像蕭棟一般的話,裴玉戈沒有說,而瞧蕭璨此時的神情,只怕郭縱亦未來得及稟報。
蕭璨聽後沉默半晌道:「都說天子是孤家寡人,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雖然故作輕鬆這樣說,可無論是蕭璨還是裴玉戈,此刻都笑不出來。二人默契地停止了交談,齊齊看向遮住視線的簾幔,此刻在燭火的映照下,他們隱約能看到余默忙碌的身影,可從始至終,他們卻連一聲傷者的痛呼都沒聽見。
染紅的水倒了一盆又一盆,直至外面天光微亮,簾幔的那一邊才終於傳來了人聲,只是聲兒十分低又模糊,蕭璨與裴玉戈坐在外面聽不清楚,倒是余默之後對丫鬟的叮囑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