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藥三個時辰一換,參片等人醒了就給含著,身上別捂得太嚴實,還有這屋子裡的地龍不能燒得太旺。高熱今日估摸退不下去,若是到了今日夜裡,她身上還是燙得厲害,便半夜著人來叫醒我。」
余默一邊說著話,一邊掀帘子出來,放下時還不忘叮囑帘子不要撤,要遮著風灌進來。扭頭看到蕭璨和裴玉戈像是坐了一整宿的樣子,本就熬了一宿的小大夫此刻臉色更難看了。
「你一宿沒睡?藥丸按時服了麼?伸舌。」
儘管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可余默還是伸手捉了裴玉戈的手腕,一手在手腕下面墊著,右手便搭了脈。一通查過後沒好氣道:「剛轉好的底子別肆意折騰,一會兒喝了安神湯就去睡一覺,還有你也是。」
蕭璨聳了聳肩,嘴上卻沒反駁,只道:「說回正題,人還好麼?」
「不太好。她身上的傷是兩撥人造成的,昨晚上那批人只會硬打,骨頭斷了不少,傷及臟腑又耽擱得久了。命我能保住,可這一身傷…壽數折損是在所難免了。」
「你估摸能多久?」
「若照著他先前那般拿頂好的藥在你府里一直養著,活過五年應當不難,不過之後便只能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聞言,裴玉戈的臉色一沉。
那嬤嬤是老師生前最後囑託過的人,如今竟也落得個這樣不得善終的果,饒是性子平和如裴玉戈也不由真的發起怒來。
余默對治病救人之外的事無心摻和,他嘆了口氣道:「今日且歇著去罷,人三兩日醒不過來。若是今夜高熱順利退了,應該五六日內人便能清醒些,若是不順利,十天半個月也有得等。還有……她的手腳筋都斷了,前面的牙也被敲碎了幾顆,應當是怕她咬舌自盡,叫廚房熬些爛糊的米糊,她一時半會只能吃這種和藥湯子。」
「辛苦了,你跟著我也折騰了一宿勞心勞力,對面的廂房我讓人收拾出來了,這陣子你便暫且在我這主院歇著,免得外面有人看到不該看的。」
余默沒拒絕,陪著守夜一夜的沈娘子過來領著人走了,前來替換的秋濃帶著換值伺候的丫頭進來。
「玉哥,你先去歇著,我……」
蕭璨話未說完,裴玉戈卻像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一般,直接開口道:「我隨你一起去見見殷緒。」
「那還是算了。」
破天荒的,蕭璨沒有順著裴玉戈的話應下來,他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攬住了裴玉戈的肩,歪頭靠了上去,聲音都帶著疲憊的感覺,「我還是先陪你回房睡一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