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初沒立刻說,而是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盯著裴玉戈的臉看,饒是已經連著看了好幾日了,她仍然會不由覺得老師笑起來的樣子十分迷人。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還是會嚮往漂亮好看的東西,衣服首飾如此、美人亦如此,與其他凡俗的念頭無關,單純是欣賞。
裴玉戈拿書卷在女孩眼前晃了晃,沒有多說什麼。
蕭初摸了摸自己的臉,搖頭輕笑道:「世人慣愛以貌取人,學生只是覺得天子也不例外。若我坐在那個位子又面臨同樣的困境,我絕對只會把師傅困在眼皮子底下。這時候哪怕荒唐些,將師傅納入後宮,都好過忽視您的強。明明是天子,卻無更多為君者的眼界。」
裴玉戈垂眸,面上也說不清是失望還是無奈,他想了想才道:「天子……原本也是有機會做個無功無過的君王的,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數年前也曾聽父王說起曾祖,也是捲入了皇位之爭,當年之事後人雖已不得知全貌,卻也覺得殘酷無比。任你是九五之尊也罷、東宮儲君也罷,勢微之時,也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爭又覺得煩擾無窮無盡,真不知道這是不是皇室子孫註定逃不開的噩夢。」
少女提起舊事,裴玉戈這才想起清河王一脈先祖便是肅帝朝時那位被廢的太子,後來也只僥倖留得一人性命,遠赴邊陲做個有名無實的戴罪郡王。
「是啊…若沒有這些事,明珠那樣不愛規矩拘束的人,原該天高雲闊、無憂無慮的。」
「師傅…是在自責?」
蕭初敏銳察覺到裴玉戈的低落情緒,後者愣了下,隨即嘆了口氣道:「起初是有些的,不過眼下再說這些傷春悲秋的話也是無用,怪我。」
裴玉戈無意繼續說這些,女孩斂眸沒有執著繼續下去,轉而提及了眼下他們需要共同面對的局勢。
「蕭季好大喜功、外強中乾,老師不必將他放在心上,郡王府身手好的人雖然不算多,但收拾一個虛有其表的晉王還是不在話下的,父王也早有安排。師傅大可以將人手都派去盯住禮親王府。」
「東風未至,且等一等。」
「那師傅今日可還要出去?」
裴玉戈點頭,這些時日一直如此。蕭初瞭然笑笑道:「那今日我會向師傅討教棋藝,可因為棋藝不佳,便只能央著師傅多留幾個時辰,拖到用過了晚膳,才送師傅離開王府。」
蕭初所說,來日都會讓京中有些人『聽說』,這般說給裴玉戈聽,也是給他通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