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女兒卻未明說是哪一位,這也解了德元帝的窘境。
德元帝唔了聲,笑著說:「是嗎?」
林懷治頷首:「嗯,娘說的。」
德元帝想怎麼嚴靜雲什麼都跟林懷治說,但看鄭郁跪的端正,話又說的真摯,他也不好在亂點鴛鴦譜,畢竟家裡幾個大小子還沒成婚。於是說:「那是我記錯了,硯卿,快起來吧。」
亭內服侍的宮婢都是有眼力見兒的,誰敢把天子被拒的閒話傳出去?
鄭郁答謝隨後坐好。
「陛下,去年揚、蘇、杭三州雖發水患後續卻有朝廷撥款重修的措施,可為何今年還會發生?」劉千甫說,「臣擔心是這水利工程沒做好才會有今日局面,故想請陛下徹查。」
「去年監修揚州等地水利的人是淮南節度使,蘇杭兩地則是浙東觀察使。」林懷湘笑著回答,「父親,您看要徹查嗎?」
這兩人俱是世家與宗親擔任的官職。
德元帝避了這個問題,問:「此次受水災最嚴重的是哪裡?」
鄭郁答道:「是揚州所轄的廣陵、江都、江陽、蘇州的長洲、嘉興以及潤州、和州等地。鄭州則是滎陽、中牟等地。受災的百姓加起來有近百萬。」
「維之也是這個意思吧。」德元帝看向鄭郁,神色輕鬆地說,「他是你師傅,你做什麼都代表了他。新法可行,但國庫屬實無錢啊。」
鄭郁看向德元帝時,沿線停留過林懷治,兩人視線相交一瞬又分開,他回道:「是,陛下。可民是國本,若百姓四荒流難,落草為寇,盤淮河為盜,於我朝而言都是禍亂。如今新法是為從基上解決百姓無地可耕的問題,賦稅求穩百姓才有安居之面。世家與宗親皆占肥沃良田,霸地圈為自己,僱傭佃戶耕種,可卻只交其民稅的一成。而天下七成的賦稅都落在不足三千萬百姓的身上,實在沉重。」
劉千甫接道:「陛下,硯卿所言極是。世家與宗親的態度決定不了我朝日後的走向,可百姓卻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兩位愛卿的肺腑之言我都明白,可這幾日朝堂上吵了多久,你們不是沒看見。」德元帝往憑几上撐額一靠,立馬就有宮婢為他按解頭疼,「世家的根基不止在長安,他們靠鄉土長據,井邑之間多是他們的官員、族人。他們不答應,這推行下去的難度可想而知,史上誰家變法皆是如此。且今年國庫無錢,我看不行。」
誰都明白,皇帝就算答應就算推行下去,可那些世家和宗親不答應,其中的困難多如牛毛,下令下不達,欺上瞞下的事情官員之中比比皆是。
而世家一直不對劉千甫出手,則是因為劉千甫此前動的都是少數人的利益,誰都有僥倖心理,你殺別人又不是殺我,我何必與你為敵?但這次的新法完全是將世家和宗親都擺到對立面,你觸及的是大家的利益,而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