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中立馬走出兩位身著淺綠官袍的官員,兩人報了自己所任的縣丞。鄭郁揮手命兵士拉下去,淡淡道:「拉出去斬了。」
瞬間廳內嘩亂,馬遠不可思議:「節下才到杭州次日就下令斬首官員,豈非擁權自重!」
「鄭硯卿,你要殺他們,總得給個理由。」趙貞國輕瞥一眼鄭郁,論官階他的揚州大都督遠過杭州刺史,可鄭郁身上還擔著浙東觀察使和暫領淮南節度使的官銜,瞬間壓過他去。
鄭郁朝那兩人問:「柳河江、錢塘江、三羅河等水利皆在你二位所修繕是嗎?為何這河堤缺口有損壞之際,有民眾曾言,你們調過軍士前去,有這回事嗎?」
餘杭縣令似是早就料到了這一日,平靜答道:「是我督促人修的,旨也是淮南節度使請了政事堂下的。調兵也是看災民鬧事,過去平壓而已。」
廣陵縣令掙著刑衛,怒道:「鄭硯卿,你憑什麼殺我?江南被淹的罪事,聖旨已經下了。死了數人,你憑什麼持旌節殺我們?我們只是奉皇命辦事!」
「皇命?」鄭郁把從戶部調出的帳冊扔到廣陵縣令面前,大聲喝道:「那我就跟你談皇命!去年戶部撥款八十萬大修江南堤岸水利,廣陵、餘杭得錢十九萬,但柳河江、以及流經二位縣內的錢塘江、三羅河報上來的帳為何只有十二萬?還有七萬呢?!決堤之前,你二人為何調兵?」
堂內的人心裡都著急,國庫撥錢,到了淮南節度使手裡扒下來一點,縣令、縣丞手裡在扒下來一點,到了實際的用途上,又能幾個錢。在座的人中,誰能確保手下沒人幹這事呢?!於是都默聲不說話。
廣陵、餘杭縣令頓時一時震驚,他們不想鄭郁查到這些。鄭郁又道:「今年江河決堤,難道不是你們暗中貪贓以及所導致的?」
馬遠打著太極:「但斬首是否太重?他們到底也是吏部命任的官員。何才文已死,江岸決堤一事不是塵埃落定了嗎?」
何才文,上任淮南節度使,為人狡猾蜜口,在任期間多有斂財百姓民財。這次抄的家產絲綢數萬匹,更莫說其他的金銀珠寶。
馬遠是讓鄭郁放過他們,畢竟他們是劉千甫安排下來的人。
「那貪污去年修繕水利的錢款一事呢?若非錢款少利,上令下不達,江南魚米水鄉怎會有今日之災。」鄭郁道,「更別說這決堤前,他二人調兵一事。」
這句話一說出口,餘杭縣令垂眸沒有在說話。
但廣陵縣令大喝:「你要殺我們,也要拿聖旨說話,我們好歹是正經的六品官員。」
「本官主領江南一切軍民政務,誰拿著朝廷的碗砸百姓的鍋我就不會客氣。殺你們兩個貪官也祭不了這次江南的百萬生靈。」鄭郁拍案而起,怒道:「我不是何才文那樣的好性子,大事從輕亦從權。我乃聖上親敕,我看此後誰還敢把手伸到民政錢上去,把他二人拉出去,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