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軍餉?他們吃得下嗎?」嚴子善按下手裡最後一個銅板,望向劉從祁,「劉相在裡面撈了多少?這件事就算報上去,有岐州案及如今新法推行的要訣在,我看聖上還是不會怎麼樣,況且這次是裴霖與趙貞國串通,劉相會任由自己被牽連嗎?」
林懷治放下書看著眼前的棋局,嚴肅道:「就看十一郎願不願意淌進去這趟水。」
「這錢就在梁國公府,誰都跑不了。」劉從祁回道。
「工部尚書。」林懷治起身走向書架,從書堆里找出一鐵盒遞給劉從祁,說,「崔將軍明日啟程前往揚州,趙貞國根本坐不住。裴霖見朝中還是劉仲山控著,所以他讓裴文懋來,便是下了狠心要選你們。」
鐵盒之中是何物什,劉從祁清楚,他站起接過後,說道:「想拉我下水,膽子也太大了。」
「劍走偏鋒方贏。「林懷治縱有千分把握卻也擔憂這一絲意外,他眉心一蹙:」這裡面是綾羅香,你能解出來嗎?」
木盒被打開,數年前的清香漫至林懷治鼻腔,他似是回到那個雪夜。劉從祁用蓋子撥了些香末,從容答道:「我家的東西難道我會沒有把握?」
林懷治眼底笑意浮現:「那便靜待佳音了。」
一旁的嚴子善看兩人打了圈啞謎,他一向懶得去問,只想知曉結果,便揣好銅板問:「那裴霖該如何?總不可能江南之地的軍士都不發軍餉吧?!」
劉從祁沉吟道:「我會說動劉千甫讓他除了這幾人。」
江南過重陽前,災情終於穩定,鄭郁便開始著手丈量土地,事事做著親為。趙貞國那邊拖著軍餉說捉錢人沒收回,又打著崔山慶快到的由頭整肅軍紀,讓軍士們修葺堤岸房屋,實在分身乏術。
「這是如今江南的土地名冊以及官員職田,世家雖說願配合但實際上多半瞞著。」揚州大都督府上的長史張柏澤拿著帳冊給鄭郁稟報事務。
鄭郁提筆寫著奏摺,並未抬頭:「誰家還瞞著?」
楊立答道:「自然是趙貞國家,底下軍士去量地要冊時,他家說此前幾代帝王慢慢賞賜下來便如此,還趕走了軍士。」
「趙家,少的這二十萬軍餉他跟馬遠還未補上,逆賊家產也沒著落,如今又要鬧這個動靜嗎?」徐子諒說,「他身為揚州大都督難不成連家裡事都管不好?齊家平天下,他哪點都沒做到。」
近一月下來,楊立早與他們混成一片,說話也不客氣,帳冊甩在案上,直接撩袍坐下,說道:「他頭上是劉相,這天高皇帝遠。雖說聖旨下了,可民間的那點子事,兩位不深入是不會明白的。」
匯報災情的最後一筆漂亮收尾,鄭郁拿過麵糊糊上,道:「新法在前,他二人還要頑抗嗎?此等利國利民之事,一直拖著只會讓聖上覺得我等辦事不利。」
徐子諒悠然道:「這事利國利民卻不利官,他們自然不同意,新任廣陵縣令可是吏部下令讓大理少卿林潛來,誠心膈應我們。」
「少卿到州縣縣令,林潛沒算到這一步吧。」鄭郁笑著問楊立,「趙家的田我記得就在廣陵是嗎?」
楊立點頭,有些明白過來,試探著問:「讓他去做?會不會不聽話?他是皇親貶下來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