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艾格又說:「跟你那位情人一起洗的?」
「他搓背挺舒服的。」鄭郁的話一帶十三彎,但也算回答了沙艾格的問題。
沙艾格收回手,微哂:「漢人的花樣確實多。」
話意露骨,但鄭郁知道性情豪放的他們向來是直來直往的說,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看鄭郁一臉不好意思的沙艾格慢吞吞地洗完,赤|裸上岸,他站在鄭郁身邊,輕聲道:「鄭九能把衣服遞給我嗎?」
矮石分開了沙艾格和他的衣服,鄭郁沒有疑慮,轉身去拿適才被丟在地上的衣裳。
可鄭郁才把衣裳抓起瞬間,突然後頸遭大力一劈,他雙眼發黑想轉頭看沙艾格,卻被布匹捂住口鼻,醉人迷藥侵入身體,眼前視線漸漸模糊,他的世界漆黑一片。
強烈的顛簸感讓鄭郁在渾渾噩噩中醒來,可很快又被迷暈過去,如此反覆不知幾日。等他再次有意識時感覺自己躺在冰涼地上,手腳被捆,嘴裡塞著團髒布用粗麻布纏住以防他發出聲音,就連眼睛上也蒙黑布。
無邊黑暗與失去外界感知的身體異常敏銳,他有意識時就被取下布團餵飯餵水。
與之而來的還有一碗極為苦澀的藥,那藥喝下後,先是冷熱纏身交替來回,似是身處冰火之間,極為難受。後又是萬蟻噬身,撕裂皮肉的感覺從骨縫裡爬至全身,細碎密集如同啃咬的刺痛疼得鄭郁滿頭大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喊出來。
這樣的藥每日兩碗,永遠是上一碗的疼痛才過去,下一碗藥就來了。
到後來那藥越來越濃,他生生嘔出幾口鮮血才疼暈過去,暈前他想林懷治在哪裡著急等他?
有一日,鄭郁疼得迷糊時感覺有人掐住他的下頜,冷冷道:「還沒死呢。」
鄭郁朝那人啐了口血水,笑道:「死不了。」
那人把他摔在地上,嘲諷道:「室韋奴。」
躺在地上的鄭郁聽出來,那是沙艾格的聲音。他細回想與沙艾格的相識,才覺有許多疑點。深夜冬日狼襲和敦煌外他被賊人埋伏,一次一次又那麼巧,巧的這個人好像是專門與他認識的一樣。
他忘了,任何人與你聊得投機,並不是有緣,而是對方計謀在你之上。
過了幾日那藥效濃了很多,鄭郁小部分時間在疼,疼暈了就睡。
後來的鄭郁才知曉沙艾格善迷藥,而那夜的靈武酒水有問題,所以林懷治才長睡不醒
他嘗試過跟送飯的人說話,卻發現對方始終一言不發。眼睛被蒙,他看不見這人。直到有次他一頭撞上那人,還罵了一堆關於沙艾格和這人的祖宗十八代,可對方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想照顧他的是個啞巴或者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