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郁感覺到林懷治緊抓著他的衣袍,知他心裡酸楚,跪下把他攬在懷裡,說:「同為天涯淪落人,何故生於林家祠。」
經過一夜廝殺和血色洗禮的皇城很快在老臣和禁軍指揮下恢復原樣,林懷治帶鄭郁回來後將他安置在延英殿養傷,著急忙慌地讓御醫為他治傷。又把宜陽公主請進宮,畢竟塞外蠱毒宮中御醫不大好看出來。
林孟則仔細看過後,說:「他真的沒什麼問題,毒已經清了。」
「可還是不醒。」林懷治略著急。
林孟則耐心道:「六郎,他才回長安不到一個時辰,覺都沒睡夠呢。」
「就是,你堂姐也需要休息。」額爾達跟在林孟則身邊說道。
「叨擾堂姐了。」林懷治說,「且我覺得是你想吧?」
額爾達劍眉一挑示意確實如此。
「不礙事,我與額爾達先回府。若有不妥之處,派內侍來一趟就好。」林孟則頷首示禮,「額爾達不懂中原皇家規矩,我回去好好教他。」
林懷治腹誹來長安快四年了,還能不懂什麼?都快四十了,性似稚子。
林懷治長揖一禮:「多謝。」旋即回身又問:「劉九安呢?」
額爾達答道:「估計在送劉千甫上路。」
推事院的監牢,劉千甫來過幾次不過都是送他的對手上西天,這次也輪到自己坐了。
劉從祁給他挑了間能看見陽光的屋子,驅散那些陰霾。他長發梳得齊整,無半分凌亂,那身錦袍褪去,即使是囚衣加身,此人還是那般以光風霽月的模樣視萬物。
劉從祁遣散了刑衛,這監牢里只有他和劉千甫兩個人,他站在木欄外,漠然道:「剛剛得到的消息,林懷湘自刎於少華山。」
「一代天子,令人可悲。」劉千甫搖頭輕嘆,「太上皇知道嗎?」
劉從祁說:「就算他知道難不成還能接你出來?」
「把你從涼州接回來那年,你沒有與我說過一句話。」劉千甫站起身,神情輕鬆,「後來,你認識了袁紘的三郎,慢慢地才肯與我說幾句話。那時我一度覺得你不像是我的兒子,無半分雄心。」
劉從祁眼神漠然,劉千甫負手一時姿態高傲,緩緩道:「可就在前夜,我才發現原來你一直是我兒子,只是你的戲比我好。」